门口的戚四哀嚎不止，他的脚被刀扎的不深不浅，血浸湿了他的草鞋。
他想要爬远，却被姜满的声音给喝止住，“不想死就安分点。”
戚四惶恐不已，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他僵直着身子往后扫了一眼。
姜满一脸阴沉地盯着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戚四吞咽了一下口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戚风。
赫连赦被他锁喉，被迫歪着脖子。
戚风的个头还没长开，赫连赦比他高一个头。两人的姿势很诡异，赫连赦完全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姜满看向赫连赦，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她歪过头轻轻笑了笑，对一脸紧张的戚风说道，“我再说一次，你把他放了。”
她的声音冰冷，夹带着一丝不明的威胁意味。
戚四本想开口朝里面喊，但是姜满的模样实在有点瘆人。她眼里的杀意已经溢出门外。
“阿满，今日之事是我们不对。你若是想出恶气，要杀要剐冲我来。他们是我的宗亲，即便他们做错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戚风目光沉沉地瞄了一眼身侧。
躺在地上的人没了动静，戚风有些担忧，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语气里透出几分焦急，“阿满，我求你。他们还没犯下大错，对于我而言，他们无论做了何事，都是我的兄弟手足，你的事我很抱歉。我愿意为他们赔礼道歉，还请你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活路。”
赫连赦被戚风控制着，他嘴角嗫嚅了几下，满屋子的伤员，姜满下手真的很狠。
尤其是一开始就被踢倒了子孙根的那人，口吐白沫，人已经彻底陷入昏厥。
其他人也差不多，手指蜷曲着动不了。
赫连赦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开始也想为这些人求情，他们的行径可耻，是该受到应有的报应，可真的要杀了所有人吗？
只不过，戚四的话又让赫连赦觉得这些人没有一丝值得怜悯的地方。
他们奸诈、下流、卑鄙，没有丝毫悔过之意。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他们得手。
赫连赦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他冷着声道，“你当真不知你的宗族兄弟们有何打算？”
戚风面色凝重，斜着眼看了一下赫连赦。姜满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赫连赦身上。
戚风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手上的力道完全放松，手掌缓缓滑落。
“我不知。我不会允许他们做这样的事。他们将我骗了出去，我生怕阿满真的出事。”戚风一脸恳切，眼里满是懊悔。
赫连赦抿了一下唇，他目光投向对面的姜满，有些踌躇犹豫，他沉默了良久，语气轻柔道，“阿满，放过他们吧。”
姜满听到他的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实在是被赫连赦的菩萨心肠给气到了。
“行。”姜满声线冰冷，目光缓缓扫过戚风。
这小子看赫连赦好说话，和他装可怜？
姜满低垂下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红肿的手背，说道，“你得把我们送到安城。这些人不许跟着。”
戚风听到姜满的首肯，自然欣喜。他连连点头，说道，“自然可以。安城的路程还有三日。”
“那这些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若是熬得过，算他们命大。若是熬不过，就是人恶自有天收。”姜满凝着眉，冷淡一笑。
她的脸面目全非，脸上的脓疮在惨淡的光影中显得格外丑陋。
她心中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好想杀人。
内心的躁动令她整个人血液沸腾起来，她看了看正盯着自己愣神的赫连赦，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为什么会听他的话？
赫连赦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心地善良之辈？
姜满不想待在庙里，脚步离开。经过门口时，戚四被姜满气势汹汹的样子给吓到，他双腿软了起来，双手撑着地想要爬远。
姜满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将人踩在脚下。她踩着戚四受伤的脚，似乎借机泄愤，重重碾了一下。
戚四差点发出杀猪的嚎叫。
可他清楚面前这个女人阴晴不定，尤其是她的脸，阴森骇人，带着浓浓的杀气。
戚四咬着牙死死不出声，差点没把牙齿给咬碎。
万一又惹了她，还不知道会怎样。
姜满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庙里，戚风上前查看所有人的伤势。他看的心惊胆颤，这些人的外伤倒不严重，可是皮肤之下的脏器几乎都错了位。
戚风终于明白为什么姜满愿意松口，也终于明白那个自生自灭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大夫，对于这样的伤情束手无策。
戚风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有人走了过来。赫连赦朝戚风靠近，他盯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难料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真是便宜你了。”
什么意思？
戚风不解地抬起头，他没听懂赫连赦的话。
随后，他诧异地看着一脸戏谑的赫连赦，只见他的凤眼微微上扬，眼角是藏不住的轻蔑之色。
“你们这些烂人和烂泥一般，品行不端，贱民。”
赫连赦的面色阴暗，他右脸上的印子鲜红。
戚风冷冷扫过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纯良。
据他的观察，这个男人心智不全，大概是痴儿。可他此刻的模样，老谋深算，根本没有半点孩童的天真。
戚风眯着眼，望着赫连赦没有说话。
姜满不知出去多久，他现在只清楚一件事，姜满在意赫连赦。
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气，不去理会赫连赦。若是动起手，那么遭殃的还是他们戚家村的人。
赫连赦见戚风没反应，扬了扬眉，言辞恶毒，“你们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烂命一条。但他，我不允许。”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勾起身体的戚阳成。
“是他策划的吧？”赫连赦自言自语道。
戚阳成是这帮人中除了戚风最有威望的，他方才一直叫嚣着要第一个上。
赫连赦记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到底是哪个人打的，他忘记了。可是是谁下的命令，他可不会忘记。
戚阳成，让他挨了一巴掌。
赫连赦一个皇子，被一群粗鄙的村夫给打了脸。
“你想如何？”戚风深深看着他。
戚阳成痛苦地呻吟了一下，他的肚子剧痛，分不清是五脏六腑的痛还是外面皮肉伤痛。
赫连赦走了两步，朝着门外的方向。
戚风拧眉望向他的方向，直到赫连赦蹲下身，把手放到戚四脚上扎着的刀子。
戚风阻止他，“住手！”
他小跑过来，赶在赫连赦拔出刀子前。
他看了一眼，刀子插在戚四的脚背，若是贸然拔出，可能会伤到脚上的筋络。
赫连赦看了一眼戚风担忧的脸，随即快准狠的一把拔出刀。
戚四“啊”的一声，脸色一下子煞白。
他的脚背喷血，看的戚风一愣。
“小风，小风，救我。”戚四求救般看着戚风。
戚风扯下衣服布子，手忙脚乱地系好伤口。他心里过于在意戚四的伤，完全没有管赫连赦。
赫连赦的身影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庙里。
戚阳成艰难抬起眼皮，他以为是戚风回来了，嘴里想发出声音，却看到了赫连赦。
他皱了皱眉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赫连赦不怀好意的目光。
戚风再回过神时，是戚四提醒他。
“小风，你看。”
戚风转过头，望向屋内。
赫连赦一把扯过戚阳成的头发，动作粗暴，他阴翳的面上勾着一抹残忍的笑容。
戚风不理解，但心中警铃大作。赫连赦手里拿着刀的！
他正要站起身，只听见戚阳成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我的娘啊！娘啊！啊！”
戚四看的面容惨白，戚阳成被切下来二两肉。
戚风心口一紧，有些不忍心再看。
赫连赦蹲在戚阳成面前，目光沉静，仿佛方才的一切未曾发生。
他嘴角噙笑，深邃的眼睛里盛满极致的疯狂。
戚阳成痛的要死了，他看到赫连赦的表情，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