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卫局长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眼下的奉城，卫局长不可能这么胆儿肥。
他的辨识度太高了，关键恨他的人实在也是不少。
故此哪怕晚上出来走一走转一转，卫局长肯定都得带着保镖。哦，还有“女秘书”，还不止一个。
赵玉和莫小米都跟着呢。
得亏柳诗诗没跟着一起来。
她那大体格子，哪怕在大东北，也太引人注目了。关键还是气场十足，别人绝对不可能将她当成卫江南的下级。
柳诗诗就是天生自带这种“不居人下”的气度。
当然，和卫江南同处某种私密场合时例外。
莫小米和赵玉不一样。
赵玉“隐身”惯了的，她就有这个本事，明明一个大活人，长得也挺好看，跟在卫江南身边，就能做到毫不引人关注。
莫小米是体制内的女干部，很清楚和卫江南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怎样才能不被人产生误会。
嗯，她可以做到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卫江南下面的人。
别瞎想。
就是下属啦！
所以，带着赵玉和莫小米一起逛街，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至于说卫局长为什么要晚上出门逛街。
这不用问。
是卫江南的习惯。
每到一地，他都会利用休息时间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城市的风貌。你走在路上看到的，和你坐在车里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逛街逛的就是烟火气，这是坐车绝对给不到的感受。
一个城市的决策者，或者说，至少是决策阶层的一员，如果连在这个城市走一走逛一逛的兴趣都没有，很难想象，他做出来的决策是合理的，亲民的。
凑巧，卫江南居住的上河苑，离这并不远。
在卫江南四五百平的小蜗居里，那个只有三十来个平方的小小阳台上，就能看到轧钢厂这一边。
晚上出来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夜市这一块儿，很合理。
莫小米来了奉城，卫老爷好歹要带小米儿尝一尝本地风味的小吃。
完全不必怀疑，莫小米就是吃货一枚。
结果卫江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局长……”
“局长……”
魏大海等人一跃而起，纷纷迎了上去。
这可不是体制内的“讲礼貌”，完完全全是发自内心的条件反射。就像尹善志看到魏大海便觉得亲近，魏大海他们看到卫江南，也是同样的感受。
“哈哈，大海，胜利，你们也都在呢？”
卫江南笑哈哈的，伸手拍了拍魏大海的肩膀。
下班之后，大伙儿都穿着便装，敬礼握手这样的礼节，就不必了。
没的生分。
“局长……这个……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儿？我补发工资了，我请客……”
魏大海笨嘴笨舌地说道。
卫江南哈哈大笑，说道：“大海，打谁的脸呢？我当兵的出身。”
得，有这句就行。
大伙儿心里感动得厉害。
当下大伙簇拥着卫江南莫小米等人落座，配合着尹善志李明珍，七手八脚地将狼藉的桌面收拾干净，尹善志两口子打叠精神，重新做了菜肴上来。
“哟，这就是熏肉大饼啊？久闻大名，今儿个必须得好好尝尝……”
看着用料扎实得有些过分的熏肉大饼，卫江南胃口大开。
莫小米却盯着炸鸡架，眼里放光。
就很少有女人不喜欢吃油炸食品的。
那口味，和孩子差不多。
“莫小米，你不是说要吃奉城风味小吃吗？愣着干嘛？造呀……”
卫江南开了句玩笑，顺便给魏大海他们介绍了莫小米的身份。
听说这漂亮“小娘们”居然是新任的棚户区改造工程指挥部指挥长，硬邦邦的正处级实权实职，魏大海等人都吓了一跳。
“大海，你家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对，就在前边不太远的地方，城中村。我现在跟我爸我妈一起住，老房子。嗯，正好该归莫指挥长管……”
他爱人去世，闺女送去琼海，可不就搬回家跟父母一块儿住了嘛。
两位老人早已退休，身子骨倒还硬朗，正好可以照顾他这个“老儿子”。
“那你还不给小米同志敬一杯酒，让她给你们那城中村改造得漂亮一点儿。”
为了让大伙不那么拘谨，卫江南刻意搞活气氛。
魏大海是个直爽汉子，局长有令，自然不敢违背，急忙举起啤酒，对莫小米说道：“莫指挥长，我敬您一杯。今后咱们奉城棚户区改造这一块，可就全都要拜托您了！”
莫小米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和魏大海碰了一杯，说道：“魏支队，我跟你一样，都是给领导干活的。江南市长给市委市政府拍了胸脯，三年之内，落实五百亿资金，全面完成全市棚户区改造工程。”
“只要江南市长钱给到位，工作我指定干好。”
“必须对得起奉城的父老乡亲。”
“莫指挥长大气，巾帼不让须眉。”
魏大海便竖起大拇指，他是个口拙之人，但这句“奉承话”却是发自内心。
在一旁的尹善志听到“五百亿”这个金额，倒抽一口凉气，觑着卫江南高兴，便鼓足勇气开口说道：“那个，卫局长……哦不，卫市长，那个，听说您现在也分管工业工作？”
“对，是协管。主要还是周柏涛副市长在抓这个工作。”
“哦哦……就是，咱们轧钢厂吧，以前也是市里的重点企业，这几年闹得不像话，都快倒闭了，大部分同事都下了岗……不瞒市长说，很多下岗职工过得是真惨……真艰难……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领导，咱们轧钢厂这事儿，您能不能管管？”
说着，便满是期盼地望着卫江南。
这当儿，附近夜宵摊上也有人围过来“看西洋景”，听到尹善志提起这话茬，也都一个个望向卫江南，神情同样十分关注。
他们大多数都是这附近的居民，其中不少就是轧钢厂的职工或者家属。
轧钢厂的事儿，还真就和他们切身利益相关。
魏大海有点责怪地瞪了尹善志一眼。
这种事吧，你怎么能当众问呢？
必须私下里反映情况嘛。
你当众问了，让卫局长怎么答复你才好？
讲些官话套话，不免让大伙失望，影响卫江南伟光正的形象。
可这种大事，就算是卫江南，也不可能一口答应啊。
不得回去研究研究？
谁知紧接着，一个字就从卫江南嘴里迸了出来，硬邦邦的，绝不拖泥带水。
“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