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不想活了？”
正在张涛正气凛然的对王云凯说话时，身后冷不丁走过来一个人。
胡作长。
他可能是刚吸过毒，双眼通红，脸部肌肉在兴奋的抖动着，嘴里面喷着腥臭的热气。
“都他妈的不想干了吗，啊？活腻了吗？啊？
看看人家都在干啥，早就各就各位的忙起来了，你们2个还在这吹牛？
实习期过了出不了单，老子非亲手把你们2个狗东西的腿给打折了！”
胡作长厉声喝骂，声音在嘈杂的大厅里也很清楚。
王云凯转身向大厅望去，见那些狗推们都已各就各位的敲起了键盘。只有赵伟和3名男子还在一个窗户前，若无其事的抽着烟。
他们是组长、队长级的人物。
王云凯、张涛立即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面，低头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此时的张涛，脸上立即变出一副卑微懦弱的嘴脸，像打螺丝的工人那样，点头哈腰的从胡作长身边走过去。
“他妈的，没点眼色！”
即使这样，胡作长还是狠狠的在张涛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王云凯感觉一股热血冲顶，几乎就要发作了。
可人家张涛一个趔趄后，脸上的笑容更显得卑微了。
王云凯不由得暗自佩服，这张涛不愧是华夏国训练有素的警官！
回到电脑桌前，王云凯没再联系李大白，这个时候，是蔡密老师教授过的“留白”期。
也就是绘画艺术上的留白手法：一幅绘画的笔墨，不能铺满纸张，要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让读者放飞思想，纵情想象，所谓无声胜有声。
但，王云凯从幽州思妇的微信记录上发现，李大白还在不停的浏览着张玉琨的声色犬马。
王云凯又翻了几页上线引流过来猪仔资料，有离异的少妇，有怀春的少女，有无所事事的公务员，有百无聊赖的饭店服务员。
唉，现代的车马高速快，天涯咫尺，沟通无极限。
而，人们却是空前的孤单。
明明是同在一座小城，同在一栋楼里面，人们却是“楼前向往不相知”，网络世界说心声。
王云凯漫不经心的和一个网名“邂逅少妇”聊了几句。
她的社交账号里面都是独居苦闷，渴望关爱的视频图片。
她是某事业单位的公务员，收入可观，时间悠闲，无所事事。
如果，她不是落在自己的手里，而是落在赵伟他们手里，恐怕她那点殷实的家底，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流入利亨电诈园。
不觉间，窗外夜色深沉，办公楼后面的山上，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真是鬼在哭，狼在嚎。
那是电诈园里被虐打致死，暴骨异乡的冤魂在哭。
那是山上横行无忌，磨牙吮血的恶狼禽兽在嚎叫。
王云凯觉得有点不寒而栗了。
到了11点，李为虎两眼冒着血光的从督导室里面走了出来，一边用拇指沾着白粉往鼻子里吸，一边大声喊道：
“李甜甜、钱前进一个星期没出一单留下，到7楼健身房健身，其他人收工回宿舍！”
此时的李为虎没有一丝深夜的疲倦，反倒是像山后的恶狼，倍来精神。
大厅里100多号人像开闸的洪流一样，涌向两边的楼道。
他们无声无息，平平常常的上了6楼宿舍区。
王云凯有些茫然的时候，被张涛拽了一下胳膊，就跟着张涛一起，被人流裹挟着向6楼走去。
在上楼梯的时候，王云凯看到了从4楼走上来的舒雅丽。
2天没见，这位华夏曾经泼辣好斗的大妈瘦了一圈。
她看到王云凯，连眼皮都没翻一下。
在这个地方，谁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人人朝不保夕！
王云凯在楼梯上走了2个台阶，还是好奇的回过头向大厅望了一眼：
此时，督导室门口，已经跪着2名男子，1名20来岁的瘦青年，1名40来岁的胖中年人。
李为虎和胡作长及3名督导，围着他们2个站着，就像恶狼围着了2头羊。
他们有的在活动手腕，有的在做跳跃运动，好像是比赛前的运动员在做热身运动。
王云凯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王云凯头重脚轻的跟着张涛走上了楼。
5楼和6楼的两个楼道口，各装着一扇铁栅栏做的门，各有1名持枪保安坐在那里。
到了6楼，扑面而来是一股腥臭味。
6楼两边约有十几个房间，两头是公厕盥洗室。
王云凯跟着张涛，进了北边靠近西面方向厕所的一间宿舍。
一进屋，那腥臭味就更浓了，还夹着杂浓烈的烟味、汗味。
宿舍里面全是地铺，十几个床垫纵横杂乱的铺在地面。
昏黄的灯泡下，十几名男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地铺上面。
有的抽烟，有的发呆，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在互相低声交流。
张涛带着王云凯走到窗户下面的一个地铺，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对王云凯说：
“这个是你的，空了好几天了，原来的人埋在后山了。”
王云凯看到上面还有些许深色红印。
一滩一滩的红印，想必是死者留下的血印。
“你的床单明天再领吧，将就一晚上吧，反正你也不会怕。”
张涛的话里有话。
王云凯想笑一下回答，可实在是笑不出来。
王云凯疲惫的躺了下来，仰头一看，看到了6楼的窗户。
说是窗户，就拳头大小那么几个洞。
是用来通风的。
更是为了防备有人从越窗逃跑。
除了茄子把，没人能从这里进出。
王云凯刚躺下，就听到了7楼，也就是自己头顶的楼板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击打声音。
仿佛是棍棒击打肉体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人在午夜健身。
在击打声传来的一瞬间，就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
哀嚎声越是凄惨，肉体被击打的声音就越激烈。
半个小时后，惨叫声越来越小了。
再过一会儿，死寂的楼道里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嘭！”
王云凯他们宿舍的门被撞开了，2名督导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门口有一张空着的地铺，随手把这名青年往地上一扔就走了。
在王云凯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时候，却听到了宿舍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