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王云凯刚伸了一下懒腰，就感觉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王云凯猛地回头一看，竟然是张涛。
这个貌不惊人，语不惊人的家伙，一路上和自己几乎是零接触。
这时，这一巴掌拍的很让王云凯惊讶：
这巴掌很有力度。
这，让王云凯觉得他似乎和自己很熟悉的样子，或者很想和自己熟络一下。
“嗨，杨战森，你可真是爱岗敬业呀，连饭都不吃了？”
张涛笑着问王云凯。
他的笑容热情洋溢，让人觉得他是真心的在关怀自己。
王云凯这才想起，自己在刚接手李大白这一单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起身出去了，张涛从自己身边走过时，招呼了自己一句：该吃饭了。
当时自己并不饿，正处于头次接单的兴奋和好奇中，没有注意张涛的招呼，随口应了一声，就又埋头工作了。
“哦，你们吃过晚饭了？”
王云凯随口问道。
“刚吃完。不吃饭，那有劲干活呢？
你现在不吃，到了晚上11点以后可要饿呀。
那个时候，你想吃也吃不了呀，楼都下不了了。”
张涛的关心让王云凯心里有一种感动。
在这个群魔乱舞，人人自危的环境里，有人关心自己，真是倍觉温暖。
“没事，一顿饭不吃没多大事。
我这不是刚来嘛，刚接了一单，真怕干不好呀。
要是过2个月，咱们一单都不出，别说吃饭了，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了。”
“哈哈哈，我知道。
我们上午就集体跪诵园区管理规定了。
唉，咱们现在真是网中鱼，笼中鸟呀，任人摆布，任人宰割呀。”
“嘘，小点声。”
王云凯竖起了手指。
“哈哈，杨战森，你的警惕性很高嘛，咱们到楼道那边去聊聊。”
张涛指了指不远处。
这个时候，大厅里的人大都在周边活动了。
有在楼道口的垃圾桶前抽烟的，有在窗户前发呆的，也有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比比划划，交流经验的。
王云凯看到自己前面一张电脑桌椅前，张子杰、欧阳平正围着坐在那里的刘沪生，低声的交谈着，还时不时的在电脑屏幕前指指点点。
他们的确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电诈事业中。
估计，上午李为虎、胡作长让他们进行的跪诵教育，对他们的灵魂产生了巨大的触动：
他们在华夏学的那些攀附领导，拉帮结派的那一套，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电诈园完全是派不上用场了。
在这里，如果挣不来真金白银，那可是真要挨打甚至是挨刀的。
他们也看见自己这个曾经的鬼子中佐回来了，但他们都懒得搭理自己了。
没有业绩，谁也救不了他们。
王云凯起身，跟着张涛走过督导室，走向一边的楼道口。
督导室里的几个人，或者是几条狼，此时也都在抽烟，或者是吸粉。
他们对外面狗推们的暂时放松不以为然。
这也符合张望巴制定的园区管理规定，晚饭后是可以适当放松一会儿的。
因为，这些狗推们从事的是剧烈的脑力劳动。
这是一张需要高智商付出的，剧烈的脑力劳动。
没错，这个世上没有比骗人更需要高智商的劳动了。
就像某位华夏科学家，教育自己弟子们说的那样：
只要你们每天都努力学一点，苦干一点，不需要什么天赋，你就能成功。
此时的王云凯觉得这位科学大师说的没错。
无论文史还是理工，只要你肯学，每天坚持，总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骗人这个行当，真的是很需要天赋的。
像王云凯这样的直男，如果不是当年被赵琳操练过，如果不是刚刚被蔡密、张玉琨老师指点过，自己面对电诈这一行，真的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
“来，抽根烟！”
看王云凯发愣，张涛递给了王云凯一根烟。
王云凯往四周看了看，几步远的地方，都是一些忧心忡忡的狗推们，都在抽烟。
“哦，谢谢。”
王云凯接过烟，点着后猛地吸了一口。
自从茄子把不装在自己口袋里以后，王云凯的烟瘾日益见长。
“你将来怎么打算呀，我看你刚才工作的很投入，是否套住猪仔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
在这不玩命骗人，自己就没命了。
我刚才也是刚上手，套住了一个大河省的猪仔，说起来还是我的老乡呢。
不过，他也别怪我，他贪心了，我也太想活命了。”
“理解，理解。
这满屋子里的人，舍命偷渡到缅北都是冲着一夜暴富来的。
可，来到这里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人家一夜暴富的炮灰罢了。
当然，有人在这干发了，可，就是挣再多的钱，你也出不了缅北，回不了家。
咱们的组长赵伟不就是嘛，这2年为园区创效上千万，可他妈前不久刚去世，他是组长，虽然可以在督导们的监视下，可以给家里通信通话，汇款到家，可他自己绝回不了家。
就说你吧，你就真把自己老乡的钱给骗了，你能提成一个点，也只能在缅北逛个会所，吃吃喝喝罢了，你也带不回家。
而且，你真把自己老乡的钱骗了，你不是也安心不了嘛。”
“哦，是。
是？
那你呢？
你能不接单吗？你能不骗人吗？”
“哈哈哈，我当然也要接单，我也要骗人。
可我要想出法子，不再骗人，这骗人的活能干一辈子吗？”
“哦，你说说，你有什么法子不再骗人？”
王云凯忽然感觉到这个张涛，绝不是张子杰、刘沪生那样的普通偷渡犯。
他似乎也像自己，像自己什么呢？
他身上似乎也有很多隐情。
而且，他主动的把自己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说出或透露出自己心里的隐情。
“王军营已经安全到达老白的防区。”
张涛没有正面回答王云凯的问话，而是岔开了话题，两眼炯炯有神，神乎其神的看着王云凯。
王云凯身子猛地一颤，像冷不丁的被电了一下。
“哦，我当时被这个畜生给砸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居然还能活着逃出去，这个畜生还真是高手呀。”
王云凯愤怒的声音里带着收不住的欢喜，就像是跑到终点的运动员兴奋的收不住脚。
但，接下来张涛的一句话，却让王云凯吓出一身冷汗：
“你们两个都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