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佐藤清水低声怒吼，凶相毕露。
“去你的吧！”秦未央抓住某个空隙，又一狠心憋出一股劲来，一脚跺在他的腹部，将他踹了出去。
本来在武力上就很悬殊，又被这个家伙压制了神器的力量，那再不玩点阴险的，就只能说是秦未央蠢了。
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江归尘，那在武力上是绝不可能吃亏的，可若真是这样，江归尘也未必能够优势。
这佐藤清水分明是看出了秦未央的水平，知道他过分依赖于神器，再加上自己恰好能够对其压制，才执着于使用正常的武力。
所以说但凡眼前的人是江归尘，这家伙也早就已经操控这鬼天气落下倾盆大雨了。
捡回一局，秦未央也不敢停顿，强撑着身体，挥起剑来，就补了上去。佐藤清水抬刀抵挡，随后又一抬手用剑鞘挡住了继而挥过来的血古莲。
而后，佐藤清水的双眸中忽然闪了一下，那紫金色的裂纹立刻爬到脸上，将力量灌到双眸中。
随即鸭蛋大小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就好像是同体积的石块飞速的袭来一般。
秦未央只感到身后传来杀气，而后后脑便被重重的砸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
佐藤清水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这雨滴也只不过是砸下来没几个，并不持续，也无法密集。
可仅仅就是这几下，若是个正常人恐怕就已经死掉了。
在视野丧失掉的一瞬间，他的腹部传来冲击感，那疼痛一下将他从黑暗中打了出来，而后他一下就朝着一旁翻了过去。
若不是方才压制着佐藤清水手中的剑，恐怕这一下就已经是开膛破肚了。
晕眩感传来，他再难以支撑不住身体，而这时自己的肩膀与背部，以及腿部，才感受到了沉重的痛苦，就像是有人在那个地方敲了一闷棍。
他咧着嘴承受着这痛苦，身体有些稳不住了。
那些逃窜的官兵，已经察觉到了秦未央没有追过去，而又没再看到四处爆发的血迹。
有几个大胆的互相对视了一下，才又捡起长枪，寻了回来。
这条街此刻已经是人间炼狱，被血铺满着，尸体横七竖八的，一个个铺在地上。
秦未央在这帮人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吃人的恶魔，成了一个祸乱世间的恶鬼。
可当他们拐过小巷子，探出半张脸去看那个地方时，却发现秦未央已经被一把太刀刺穿，佐藤清水站在那里手握着这把刀，用力的将刀人埋入他的身体。
在秦未央还未甩开晕眩感的时候，他就感到胸口一热，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的头皮一麻。
随后那刀便贯穿了他的胸口，佐藤清水贴近了脸，怒目相视。
“结束了，秦公子。”
顺着刀尖滴落的不是血水，而是那让秦未央抓狂的雨水，这伤口在短时间内，再无法用血古莲的力量愈合。
“喂，他死了，他死了！”
一个官兵看到这一幕，回头大喊着，这一声引得几十人回头，重新拾起地上的武器，又如潮水一般涌了回来。
这帮人很快便冲到了秦未央的身前，这一次，是要将他彻底分尸了。
对于方才造成的恐惧，以及伙伴的牺牲，他们都要在这一刻挽回回来，只有将这个吸血的恶鬼枭首示众，才能平息他们的恨意。
佐藤清水将刀抽了出来，任由秦未央的身体失去支撑，倒了下去。
随后他将刀指向天空，温柔的雨水哗哗的下了起来，将刀身上的血冲掉，即使这气候寒冷，雨水似乎也能带有着温度。
他将街道上的血水冲走，这人间炼狱的景象好像也不再那么让人恐惧了。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佐藤清水这在这之中，已经成了这些人的救世主，成了唯一拯救了他们的人。
而他们却忘了，佐藤清水是踏足这里，侵略这里，杀掉他们同胞的人。
秦未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血水掺杂着雨水，一同流淌着，与这条街上的血汇聚在一起。
所有人都暂时没有在意他，这一刻是佐藤清水的高光，他们围着佐藤清水，欢呼着。
——————
李芷烟与东方记言在一旁，刚赶到这里，便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几度想要动手，都被东方记言给拦住了。
“你就不要动手了，这事还是让来吧，我想这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也是我来做这些事。”
东方记言握住李芷烟的手，而她也触动了一下，随即另一只按在武器上的手，也松了下来。
随后，他的手中汇聚起一团温柔的光辉，东方记言将手托起，那团光辉变得逐渐耀眼。
而后，他轻轻推了一下，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间隙中，那团温柔的光，飘到了秦未央的头顶上。
“你在上一个故事中杀人了吧？”
东方记言笑着说道。
李芷烟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东方记言。
“你还是那样呢，即使是到了几百年以后，也还是那么意气用事。”
他没有看李芷烟，只是眯起了双眼，远远的看着那团光渗透成一丝丝的气息，钻入秦未央的躯体之中。
佐藤清水早已将望向天空的目光收回，转而想去捡起掉落在地的玄阙，因此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发生的变化。
李芷烟想反驳什么，可她还未开口，东方记言便又快一步发话了。
“有的人恶有恶报，可你这么做，却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是平息了自己的怒火罢了。”
“可我做的没错。”
她眼中带着一丝柔光，朱唇轻启，才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又没有说下去的勇气了。
“没有对与错，如果哪天，我不再是东方记言了，我也不会认同你那样的做法，因为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你自己，也会陷入自我慰藉的旋涡中，无法走出来。故事就是故事，如果我不是东方记言，我与你的这些话，这些记忆，也不会被现实的我所知晓，而在这一轮结束过后，这本书一合上，那此刻与你对话的我，便就不复存在了。”
“而就算现实的我不知晓，那我们两人这半天的经历又是什么，又有何种意义呢？”
他的话语中没有数落与错怪，而后十分珍重的看着李芷烟。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秦未央手指忽然触动了一下，猩红的血气重新开始大量蔓延开来时，所有人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
东方记言就这么看着，而后便打算转身离去。他本不会插手，但秦未央是被盘算在另一个计划之内的人，是一个局的关键所在，因此，他不能看到秦未央现在就死。
而秦未央不会死那便够了，至于其他人，并不在他所掌管的范畴之内。
既然无事，那便走吧。
李芷烟回首望着他，他也不再说什么，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离去了。
方才的那些话是不存在于历史上的话，因为在历史中的这个世界上，他没有说过这些。眼前的东方记言，也并非是东方记言。
等到这一轮故事结束，这些话，便也只有李芷烟知道了。而说出过这些话的东方记言，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忽然感到有些不舍，就好像这个最不可能死的人，生命竟然走到了尽头一样。
———
秦未央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血红色的裂纹，从胸口的伤口处蔓延至全身，那裂纹错综复杂，渐渐的生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图案，仿佛是从他背部长出来的。
那莲花带出的线条，就像是身披着铠甲的纹路一样，将他覆盖。
而后，他将剑杵在地上，缓缓地支撑起身体，那纹路也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叮！”
一声轻响响彻了这条街，脚下的那滩血中，有三个猩红色的圆环从中漂浮了起来，围绕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