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干瘪变形的菌尸躺在地上，那互相交叠的模样，就像是一根根盘根错节的枯藤！
其中一只菌尸的脑袋正对着楼梯，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艹！”
楚阳在楼梯上后退了一步，将短刀横在胸前，小心地观察着那些菌尸的情况。
【等等，你仔细看】
三号指了指地上的菌尸，率先飘过去。
楚阳见状倒也冷静了一些，也跟着靠近了一点。
仔细观察后，他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些菌尸似乎真的变成了树藤一样的东西，它们的表皮就和树皮一样，外形也从人形变得模糊抽象起来。
【这些菌尸，已经死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菌尸本来就不算活物。
不过楚阳听懂了三号的意思。
菌尸是死菌模仿人类凝聚出的怪物，本身很难杀死，除非烧成灰烬，否则就算砍掉四肢和脑袋，那些断肢也会扭来扭去的。
而失去行动能力后，长时间没有回归母巢或孵化室后，菌尸就会自行分解掉。
四楼的窗户都是破碎的，外面的阳光洒在楼道上，让整个楼道都很敞亮。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菌尸理论上都会自行分解才对。
可是这些玩意却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它们的组织结构变成了类似木纤维的结构，但又几乎完全失去了水分。】
“这是……变异了？”
楚阳看着这铺满楼道的菌尸，总感觉这些玩意合体了一样。
【不，就像我说的，这种形态下，这些菌尸已经死了，死菌是类似原生质体黏菌的生物，这种完全失去水分，纤维化的情况，已经完全丧失活性了】
楚阳想了想，没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明白。
但是他选择了更直接简单的办法。
锋利的合金短刀狠狠砍在一只菌尸身上。
就像是劈柴一般，那只菌尸被楚阳拦腰砍断，露出了内部的模样。
菌尸是模仿人类的怪物，所以明明不需要什么内脏大脑，也仍然会模仿出来。
可楚阳眼前的这具菌尸，厚实干枯的表皮下，却是棉絮般的纤维丝。
眉头微微一挑，楚阳将短刀收了起来。
“看来确实不会动了。”
菌尸能动也是因为模仿了人类，而眼前这玩意显然不具备“肌肉”“骨骼”的结构。
许多菌尸都有一部分互相融合相连了起来，楚阳感觉的“合体了”倒也没错。
这些菌尸从外形上就有着很明显的拉长，扭曲，肢体合并等特征。
【这似乎是变成这样之前就进行了融合】
三号说道。
这些菌尸在“死前”，就互相融合化为了一个整体。
“是打算制造一个孵化室吗？”
市中心的孵化室就是大量死菌提供有机质融合而成的。
楚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听其他幸存者都是这么说，所以千万不能让尸体大量堆积，一旦被死菌当做养料，很容易“长出”孵化室来。
【比起孵化室，更像是树根】
“树根？外形上确实像，但是树干呢？”
【顺着找过去也许就知道了】
楚阳呆愣了几秒，然后指着那堆满楼道的菌尸。
“你要我踩着这玩意往里面走？”
三号疑惑地看着他。
【反正这些死菌已经和树藤没什么区别了，又没有什么危险】
楚阳的嘴角抽了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玩意看着就掉san了，还要走上去？
【明明三楼看起来已经解决了尸潮，可是为什么菌尸却堆积在四楼，又变成这副模样，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楚阳倒是很想说不想，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可是想到这危机四伏的世界，无知不一定是福，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你在前面探路！”
三号是可以稍微离许愿机一段距离的。
听到楚阳的要求，三号也只能是乖乖飘到前方探路。
压下心中的隔应感，楚阳踩在菌尸堆上，小心翼翼地向楼道深处走去。
脚下的菌尸堆发出了如同枯藤一般的摩擦声，因为并不紧实平整得缘故，楚阳走得不快。
要是走快了，很可能踩空脚滑，然后卡进菌尸堆的缝隙中。
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这会很让人反胃……
疗养院规模挺大的，沿着走廊走到西侧楼道后。
这里的光线会稍微暗一点，两侧的房间有病房和各种办公室。
大部分房门都是损坏的，房间里也铺满了菌尸。
和三号说得一样，这些菌尸互相融合连接后，有着明显的脉络，楚阳和三号就这么顺着找过去。
最后，一人一灵在一间会议室门前停下。
源头就在这里了！
会议室的大门被堆积的菌尸堵住了大半，如果楚阳要进去，就得趴着钻进去。
这对楚阳来说，显然太糟心……
而且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以身犯险这种事，还是少做。
将目光转向三号，楚阳伸手一指。
“你，进去！”
三号颇为无奈地看了楚阳一眼，但也不敢得罪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重新化为一团白雾后，三号钻入了会议室中。
在外等待的楚阳蹲下观察着脚下的菌尸堆。
越是靠近这处源头，这些菌尸就越不成人样。
就像是千年榕树的根须，如果这玩意在地面上立起来，恐怕真和一棵巨树没什么区别。
这双开门的会议室入口，硬是被堵得几乎不留缝隙。
楚阳在外面没等多久，很快三号的声音就从会议室中传出：
【你还是进来看看吧，没危险】
三号的语气带着一种感叹的语调，似乎里面的东西令他感到非常惊讶。
楚阳看着那扭曲缠绕的干尸团，心里那是相当不情愿。
可终究他还是没矫情太久，抽出短刀用力砍出了一个缺口，接着便俯身爬了进去。
这些木质化了的菌尸倒是没什么浓重的异味，就是稍微有点令人反胃，不管是外形还是触感……
回去后一定要洗个澡！
咬牙爬了一段距离后，楚阳进入到了会议室中。
但会议室里也几乎被塞满的，只能后脑勺贴着天花板，勉强半蹲着往里走。
这里面的光线很暗，毕竟窗户都被干尸掩埋了。
光源反而是前面三号所在的地方。
当楚阳走近后，发现那光源是天花板上的一个大洞，上面就是天台。
“你要我看什么？”
【你扒开脚下的菌尸看看就知道了】
楚阳皱了皱眉，但反正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他也干脆直接伸手抓住那一根根几乎已经完全化为圆柱形藤条的干尸。
当他用力掰开一道半尺宽的缝隙，光线照进其中，让他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
楚阳直接就呆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又将缝隙掰开了一些。
“这是……什么啊？”
正午的阳光从照入层层干枯扭曲的尸堆中，在这恶心诡异的表皮下，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光洁的肌肤泛着淡淡的辉光。
就像是壁画中的天使……
“她是谁？”
【我不知道】
“我是说，这是个什么玩意？”
楚阳并没有认为这是个活人，或者说，这是个人类。
虽然她有着和人类相相似的外貌，但额头凸起的紫色菱形晶石。
还有隐藏在脑后的那些细密根须，都能说明其非人的身份。
【从生命构造上来说，她和人类差不多，身体90%同样都是碳基生命体】
“那还有10%呢？”
【是死菌，它们和这具身体达成了完美的共生平衡】
“………”
楚阳看着这具已然死去的异类，默默咽了口唾沫。
“这是感染……还是进化？”
【从生理上来说，这种奇妙的构造绝对超出人类当前的理解，但从结果上看，很明显是失败的产物】
食指轻轻触碰到了对方的肌肤，感知到的是冰凉且坚硬的触感。
“你是怎么分析出这些的？”
楚阳并非不相信三号说的话，但他比较在意三号为什么能看一眼就知道这么多。
三号知道楚阳在怀疑什么，他只是摇摇头说道：
【这是我的功能，否则我如何计算出你想要的东西需要多少能量呢】
这话倒是让楚阳稍微回过神来，他点点头算是表示明白了，接着便神情复杂地看向缝隙中的异类。
“那这个……该怎么办？”
【你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在问我自己……”
捏了捏眉心，楚阳感觉脑子无比混乱。
可他又突然想到自己的手碰过什么东西，于是急忙将手放下。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楚阳最后也没想到该如何处理这玩意。
也许应该放火烧了，可楚阳又觉得，这可能是个珍贵的样本，也许能帮助人类研究出死菌的秘密。
当然，主要是他也没那么多燃料烧光这一整层楼的菌尸。
专业的事留给专业的人干，等以后军政府的人来了，让他们决定是销毁还是研究吧。
楚阳看着天花板的大洞，突然问了一句：“你说，这会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外星人？”
三号有些诧异地望着楚阳。
【什么？】
“没什么……这世界越来越怪了，我真得加快脚步，做好准备了……”
无论以后会突然从市中心冲出一堆石头怪，还是这种异类满大街跑。
甚至天空真的出现一艘宇宙飞船将一切轰得稀巴烂。
自己都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至少，要活够本才行啊……
再次钻出会议室后，楚阳更加深刻地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走下四楼后，楚阳随口问道：
“话说，那这里的幸存者呢？难道是他们将菌尸堆积在四楼的？而且尸潮难道就是奔着那个玩意去的吗？或者那就是指挥尸潮的存在。”
三号听到楚阳的疑问，反而一脸奇怪的表情。
【你还没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三号见楚阳似乎真的不明白，心中也不由吐槽这家伙的智商上下浮动真大。
【很明显四楼的菌尸就是那些幸存者啊】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