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
“这是我的饼，凭什么！”
“分我点怎么了？小气鬼。”
“你不讲道理，撒手，扯碎了谁都别吃。”
程小寒刚坐起身就听见这几句，立刻明白两人为什么吵起来。
一块饼，一块自家的饼。
“脸真够大的。”程小寒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去穿鞋。
眼看破庙院子里，二哥和李小虎已经打起来，李小虎先动的手。
他仗着是屠夫的儿子，力气大，又比程小满年纪大，个子高，欺负人。
他一只胳膊绕在程小满脖子上，死死勒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抓饼，又用脚不停地去绊程小满。
但程小满的拳脚也不是白练的，先用胳膊肘顶住对方胸口，叫他吃痛，无法下狠劲，同时双脚不停变换，叫李小虎白费力气。
程小满灵活，使了几次绊子都没成功的李小虎憋到脸红，气急了的大吼大叫。
程小寒没想劝他们停下，讲理对李小虎这种人不管用。
本来还想试图拉开两人，可跑过去后看见两人扭打在一起，从争抢饼子已经演变成纯粹的打架发泄，她就明白，自己拉不开。
没准还会无辜受伤。
啧了一声，怕再扭打下去二哥会吃亏，只能找人。
目光四处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娘亲太累了，睡前还喝了自己给的安神水，这会儿正发挥药效，醒不来；
小孟哥哥抱着小弟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不在这儿，就算在，自己也指望不上他，他热心但虚弱，指望不上；
墙角瑟缩的李家二女儿，程小寒对她印象不深，好像从遇见之后，从没听她开口说过话，人也始终是一副受气包的担惊受怕样儿，她怎么可能敢去劝架呢？
程小寒没办法，只能跑去找李家留下来看火堆的老两口。
“李爷爷，李奶奶，小虎哥和我二哥打起来了，你们快去劝劝吧，别一会儿没抢到东西，反而受了伤，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治伤的医馆都没有。”
她急得直跺脚，指着院子另一侧已经打得嗷嗷叫的两人说。
老头儿和老太太听了，却好似已经见怪不怪，抬头朝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看去。
半晌老头儿才道：“小孩子家打架，不碍事，能有多大力气。”
老太太也跟着附和：“大人不管孩子的恩怨，各凭本事。”
两人都一副慢悠悠的姿态，主打一个淡定。
程小寒啧了一声，明白了。
老两口不是不想管，而是权衡之后，知道自己孙子最后能赢，拉偏架。
程小寒算看出来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他们说不通：“行，各凭本事是吧，小寒知道了，您二老继续守火堆吧。”
程小寒气鼓鼓地转身，方才还着急得通红的脸，转眼已经冷下来。
她没靠近两人，也没劝架，直接出院子，站在院门外靠在门上盯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人。
看起来，她更像在冷眼旁观。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不见，她手里正拿着东西。
“啊！”突然一声惨叫。
原先已经占上风的李小虎突然身子一斜，手上脱力，扶腰呼痛。
程小满趁机狠狠对准他的肋骨来了一记肘击。
“啊！”不等谁反应，又是一声惨叫。
不是因为程小满的肘击，李小虎应声倒地，抓着右腿疼得在地上打滚。
程小满一惊，立刻抽走李小虎手上的半块饼，狼吞虎咽塞在嘴里，一边退后一边囫囵道：“泥憋装，卧可，煤，煤动你。”
李小虎疼得满头大汗，看样子不像装的。
程小满一脸懵，自己也没碰到他的腰和腿呀！
难道，有人在暗中帮他。
程小满四周看看，看谁都不像，刚才根本没人靠近他俩。
好不容易咽下饼子，程小满噎住了，心口有一团疙瘩郁结在一起，顶得慌。
心中刚想着，这时候能来杯水就好了，抬头便看见幺妹正举着葫芦朝他走来：“二哥，喝水顺顺。”
程小寒一手举葫芦，一手收起弹弓，路过躺地上扭得跟条蛆似的李小虎，无视他。
“谢谢幺妹。”还是幺妹贴心。
程小满刚灌下几口水，院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喊叫。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
“小虎，你受伤了？”
李大强和他媳妇回来了，一起出去采野菜的小女儿还没见人影。
程小寒和程小满齐齐扭头。
“呜呜……爹娘，他，他打我！”
扭在地上叫唤的李小虎看见门口的爹娘，声泪俱下地告状，好像他才是被抢东西，委屈的那个。
程小满狠狠瞪一眼李小虎：“李叔，李婶，是他要抢我的饼子，我没给，他先打的我。”
李大强听完，脸色阴沉：“他要你的饼子，你为什么不给他，你给了他，还会有后面的事吗？”
程小满：……
程小寒：听听这是人话吗？
李氏一边去扶儿子，一边理直气壮地骂骂咧咧：“不是说好食物要分享吗？都是流民，不互相帮忙，吃独食你还有理了？”
李大强：“就是，不懂分享，还打人，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李氏：“你看看你把我儿子都打成什么样了！”
两人连环嘴炮，压根不给程小满解释的机会。
李氏翻开李小虎的衣裳和裤脚，看到两块鹌鹑蛋大的淤青，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程小寒见情况不对，生怕二哥被他们讹上，挺身挡在二哥身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儿子抢东西你们还有理了？”
“没家教的是他，三岁孩子都知道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是偷，你家李小虎直接上来抢，可比偷更恶劣。”
“谁答应过要和你们一起分享？你们什么问过我们？我们又什么时候同意了？天刚亮，还没黑呢，就开始说浑话，是白日做梦，还是没睡醒。”
“你……”李氏叉腰急得要反驳，刚说一个字又被程小寒人小气势高地怼回去。
“你闭嘴！”
她突然拔高声调，学着李氏的样子双手叉腰，激情开麦：
“别忘了昨天晚饭吃的馍馍是谁贡献的，从同行到现在，就没见过你家拿出任何一样东西来分享，怎么着？占便宜可以，出血不行？还是说早打定主意逮着我家一直薅。”
“我呸！”程小寒啐了一口，差点吐到躺在地上的李小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