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寒圆睁双眼，小眉头一皱，没来得及嘤嘤嘤，就看见大哥的脸先憋红了。
程惊蛰不是有意的，捏完幺妹他就后悔了。
但他不敢看幺妹看向自己的眼神，怕自己会内疚的哭出来。
悄悄腾出一只手出来，用指腹在幺妹的胳膊上搓啊搓啊搓，恨不得搓下二两灰来。
程小寒见他整个人僵住，手上动作机械，头低的快钻进肚子里，连余光都不敢瞟过来。
顿觉又觉得他可爱到好笑。
她伸出小手勾了勾大哥的下巴，示意他抬头，兄妹俩在驴车后面默默上演了一场闹别扭又和好的哑剧。
驴车另一侧的程小满，则丝毫没注意到这一切。
正嘿哈地比划着，想象驴车就是战车，而他就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别提多帅气。
进城后，李婶坚持要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哇！好多人啊！”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流量，她好像一个显眼包似的看呆。
城里最大的药材铺，兼具问诊看病的功能。
宽阔的红漆大门，三开间的大屋，‘济世堂’几个金漆大字更显气派。
这药铺的热闹程度让她想到永远不缺病人的三甲医院，怪不得城中人都能认得袁夫人。
他们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有人主动迎出来。
袁家的伙计个个都有眼力见，领着他们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堂，穿过看诊的偏厅，路过花园，直奔后院。
后院十分清净，是袁氏夫妇日常生活的地方。
“袁夫人好。”兄妹齐声道。
“程小贵人，惊蛰，小满，快请进。”
看样子袁夫人早等在会客厅门外，她本就身子虚，站了一会儿，已满脸是汗。
“袁夫人您别再叫我小贵人了，听起来有距离感，就喊我小寒，显得咱们亲近。”
“行，我听小……小寒的。”
袁夫人嫣然一笑，领他们直奔内堂。
一进内堂，空气顿时感觉凉快不少，程小寒四处张望，竟看见内堂正中和四角各摆了半人高的方形红木冰鉴。
冰鉴，古代的冰箱。
这东西她从前只在博物馆里见过，顿感自己赚钱的动力更足了。
家中能有冰鉴的都不是一般富裕，可见袁家的实力。
刚落座，袁夫人便叫人送上解暑的冰饮和瓜果。
沁凉的酸梅汤和西瓜从冰鉴里刚取出来，还冒着丝丝凉气。
小孩子哪有不贪凉的，别说程惊蛰和程小满，就是程小寒也忍不住多灌了几口酸梅汤。
“袁夫人，您找我们来可是药材有什么问题？”一口气喝了半碗，程小寒才顾上问。
“不，你们供的货销路非常好，我……只是想请你们兄妹过来喝酸梅汤吃瓜解暑，天气热，冰酸梅汤送去河西村，到那儿早不凉了。”
袁夫人明显没说实话。
程小寒猜，袁夫人应该没料到哥哥们会一起跟来，只怕有什么女儿家的事要说。
“大哥二哥，刚才路过花园时，见有家丁正在莲花池中采莲蓬，小寒也好想吃啊。”
“袁夫人，能叫哥哥们去要一点莲子带回家熬粥吗？”她对着哥哥们说完，扭头又问袁夫人。
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孩子，谁不喜欢。
袁夫人立刻意会，忙不迭笑着叫人带惊蛰和小满去采莲蓬。
兄弟俩一走，袁夫人便朝程小寒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一阵，然后伸出手来。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但死马当活马医，还请小贵……小寒帮我，不论是否能治好，都当以重金酬谢。”
程小寒从第一次见袁夫人，送出药丸的那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她是个半吊子啊！
程小寒紧张的笑笑，循着原主脑海中那些曾看过的望闻问切的书籍，假模假式地摸上袁夫人的脉。
“我的身子怎么样？有的医吗？”袁夫人见她沉着小脸半晌不说话，紧张的问。
“话我不敢说死，但可以一试。”
袁夫人说她已成亲五年，一直要不上孩子。
程小寒结合她看起来虚弱的身体和脉象，再加上她自述的紊乱的月事和剧烈的痛经，大致确定，她得的是不孕症。
不孕，就是放在现代也不好治。
怀不上孩子的原因太杂，也许是气虚宫寒，也许是器质病变，也许只是单纯和孩子的缘分未到。
程小寒默默地想：不知道包治百病的灵泉水，能不能治不孕症？
两人的对话没持续太久，程惊蛰和程小满拿着莲子回来了。
程小寒答应袁夫人回去后试着先做一些药丸，叫她先试着吃吃看，走的时候又悄悄塞给袁夫人一小瓶灵泉水。
等兄妹三人从药铺出来，已经快晌午。
刚走到街口，程小满突然咦了一声：“那不是李婶吗？”
街角尽头的朱漆大门外正站着一男一女，女的确是李婶。
程小寒闻声抬眸望去，第一眼先看见的却不是李婶，而和李婶对面而立的那个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身材瘦高挺拔，相貌清秀，着一身天青色布衣长衫，一根长发带将黑发束起多半，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
他正和李婶说话，抬手投足间又平添了几分独属于文人的清隽潇洒。
好一个清隽书生！
程小寒魂穿过来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群中有如此亮眼的人。
“和李婶说话的那人是谁啊？”
程小满自言自语地说，程小寒正凑过头想和二哥讨论几句。
却听大哥开了口，言语中莫名有些不爽：“那是李婶男人的弟弟，咱村唯一出的一个举人，现在在城里的公办学堂教书。”
“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小满丝毫没听出来大哥的语气哪里不对，兴奋道：“咱村还出过举人！走，过去瞧瞧！”
说完，便跑开了。
“别去。”程惊蛰的话散在风中，根本逮不住他这个野人弟弟。
程小寒左右看看，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狡黠一笑，也转身跟上去。
“小寒！”程惊蛰气得跺脚，幺妹什么时候也爱凑热闹了？
程惊蛰只恨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弟弟妹妹不认得这人，他却记得清楚，无奈，纠结一阵，只好也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