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下休憩的陈家旺,目睹此景,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比小溪还要紧张。
这只野鸡十分聪明,虽然没有回头,却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嗖地一下,再次钻进了灌木丛。消失不见了。
可想而知,小溪失败了,非但未能将野鸡一击毙命,还让它逃之夭夭了。
这可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嘴里嘀嘀咕咕道:“就差那么一点,真是太可惜了,不行,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野鸡最喜欢在这种杂草丛生的地方作窝,我得去找找看,若是能捡到点野鸡蛋,也不算白跑一趟。”
野鸡下蛋和抱窝的时间,通常集中在二至六月,这个季节的蛋可以食用,捡点回去也算是小有收获。
说干就干,小溪随手捡起一根木棍,便在草丛里扒拉起来。
还别说,真有意外之喜,在最初发现野鸡的地方,竟然找到了两窝野鸡蛋,只不过数量少得可怜,每窝仅有三颗。
野鸡蛋不同于家鸡蛋那般大,这六颗估计也就勉强能炒一盘,不禁让人有些许失落。
但仔细思量,野鸡的产蛋期集中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随着气温的变化,产蛋量也会逐渐减少。
此时已是九月末,还能捡到野鸡蛋,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正所谓知足常乐。
想通这些,小溪的心情瞬间雨过天晴,将野鸡蛋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就朝树下的陈家旺走去。
“老爷,可算找到您了。”黑娃沿着两人留下的蛛丝马迹,终于寻了过来。
“黑娃?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下山涂药吗?”陈家旺满脸狐疑,“不对,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此时此刻,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紧紧地盯着黑娃,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我是寻着您和夫人留下的踪迹找过来的……”黑娃将自己如何找到两人的秘诀,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追踪术。”
陈家旺感叹不已,同时也让他想起一个人,就是周掌柜身边的长福大哥。
记得,周掌柜过来那次,他就是靠着沿途留下的车辙印,以及其它蛛丝马迹,准确无误地寻了过来。
“什么追踪术啊!”黑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是担心您和夫人的安危罢了。”
陈家旺为黑娃竖起一根大拇指,“不管会与不会,你确实找到了我们,单凭这一点,你就很厉害。”
“老爷,这是啥啊!怎么从未见过?”黑娃一眼就看到了背篓之中的九月黄果实。
陈家旺温声解释道:“那是九月黄的果实,也是一味药材,不过,好像只有根与茎才能入药,这个果实似乎不能,因为药性不强。”
“这个果实,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黑娃瞥了眼背篓中金黄色的果实,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确实很好吃,口感软糯香甜。要不要尝尝看。”
见他这般模样,陈家旺随后拿起一个九月黄,就递给了黑娃。
“谢谢老爷。”
黑娃接过九月黄,剥去外皮,轻轻地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感觉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越吃眼睛越亮。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可惜只发现这么一棵。”陈家旺叹息道。
黑娃连连点头,“果香浓郁,又甜又好吃。”
他发誓,这是目前为止,自己吃过最好吃的一种水果。
软糯清甜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这若是拿去集市卖,估计能赚不少钱,毕竟,物以稀为贵,越是稀有之物,价格就越高。
陈家旺也随声附和,“我也这么觉得,所以,经过商议,我打算将这棵九月黄带回镇上,栽在院子里,日后每年都可以吃到如此可口的果子了。”
“真的吗?老爷英明啊!”一听老爷要把这棵九月黄栽在院子里,黑娃顿时喜笑颜开。
“自然是真的了,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你何时见我说话不算数了。”
陈家旺仔细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似乎还从未骗过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小溪的喊声,“相公,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话落,又看了眼只需一双手便可拿住的野鸡蛋,多多少少有点郁闷。
黑娃抬头望去,就见自家夫人高举双手,露出几个暗褐色的鸡蛋。朝这边走来。
双眼瞬间就亮了,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夫人,这野鸡蛋,您是从哪里捡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但凡有野鸡蛋的地方,保证有野鸡守护。
今日上山,就是为了打野味,可不能白来一趟,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主仆,竟连想法都是如出一辙。
“就在前边不远处的灌木丛那里,只可惜野鸡跑了,你若是早点来就好了,或许还能抓到。”小溪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惋惜。
“我这就过去瞧瞧,说不得还能抓回来呢!”
黑娃心中暗自琢磨着,既然田螺吃不到嘴,那就拿野鸡来顶坑好了。
“行,那你注意安全。”小溪对黑娃叮嘱了一番,就在陈家旺身边坐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要是野鸡也能圈养就好了。”
“我瞧瞧你的手。”
陈家旺仿若未闻她的呢喃,一把抓过小溪的右手就仔细查看起来,果不其然,有两个水泡,不知何时已经被磨破。
“你看看你,咋能如此不小心。”陈家旺嘴上责备,眼中却满是心疼,对着小溪的右手轻轻吹了两下,仿佛如此她便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甚至开始后悔,为何同意小溪去抓野鸡,如果不去,也不会弄成这般模样。
“我都说了没事,不过几个水泡而已,又不是破了皮,你咋如此大惊小怪。”小溪看着那个低头吹风的男人,心中如蜜般甜滋滋的。
“没听过一句话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如果可以代你受罪,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以前陈家旺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自从成亲以后,每当小溪受伤时,他才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承受这一切。
“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我发现,你似乎变了一个人,嘴巴越来越像抹了蜜一样,甜得发腻,人家吴大哥也不这样啊!”
他们夫妻在镇上唯一的朋友,也就只有梅花嫂子一家,除此之外,相公很少与人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铺子里。
至于堂姐家,更是从未主动去过,即使有,也都是去接她和孩子们。
吴大哥是个读书人,肯定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小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是跟谁学的。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狡黠的坏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自学成才,就像夫妻之间的敦伦之乐,不也是无师自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