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间赛跑。
荒原之上，纵马疾驰。
这一次东巡，三个多月，即便一日只走二三十里，距离咸阳也已经是一千多里，接近两千里。
纵然大军全速前进，一日的时间，至多行军五六十里。
甚至因为有大量宗室朝臣，以及非战斗人员随行，这个速度可能还会更慢。
嬴政没有那么多时间。
大秦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自家老爹想要返回咸阳，仅仅只是因为想在临死之前见一眼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咸阳吗？
当然不是。
他是为了帝国权力的顺利过渡。
是为了大秦的顺利交接。
咸阳，仅仅只有扶苏一人。
即便算上老国尉，也是势单力孤。
现在扶澈、蒙恬、蒙毅没有一人在扶苏身边，一旦始皇帝殡天，咸阳便是一片真空。
没有一个狠角色在身边，怎么能行？
纵然扶澈已经尽可能的做了一些部署。
彭越军团，羌瘣军团不是在向关中进发，就是已经做好南下的准备。
可终究远水解不了近渴。
扶苏在咸阳势单力孤。
原本这其实不算什么。
因为始皇帝还活着，各方势力尚且还能收敛，还能被压制。
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到。
始皇帝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有的一切。
必须回去。
小鹿疾驰。
一路上快如闪电。
扶澈也不明白，少司命为什么将小鹿这样一匹极为高大的神驹叫做小鹿。
但是现在，小鹿的确如同一头欢脱的小鹿一般，快速疾驰，驰道两侧的风景，快速向后掠过。
身后一百五十骁骑紧密随行。
累吗？
真的很累。
但不能停下。
每一名骑士都至少换过一次坐骑。
甚至已经有战马，在一夜狂奔之后，倒地而亡。
没有人心疼战马。
冷风扑面而来。
“父皇，你怎么样？”
扶澈对靠在自己身后的嬴政问道。
一夜颠簸，即便是一个普通人都受不了，而自家老爹如今……可还能受得住？
以嬴政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但这是值得的。
“你我父子，必须回去一个。”
嬴政靠着扶澈的后背小声说道：“寡人若死了，你大哥控制不了咸阳的局势，所以你也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您少说几句话，留点力气，到时候和大哥多交代几句就是了。”
扶澈沉声说道：“只要有我在，大秦的天塌不下来。”
“嗯。”
嬴政算是肯定了扶澈所说的这句话，但很快又笑道：“无论是彭越还是羌瘣都离得太远，赵国大军南下需要时间，即便你到了咸阳也无兵可用。”
“这不是您现在应该操心的，您只要坚持活到咸阳就行了。”
扶澈声音冷冽。
“在寡人寝殿后面的墙壁上，三尺四寸高度有一暗格，里面有一枚黑金虎符和一幅地图，你带着这枚虎符顺着地图上的路线进入崤山。”
嬴政的声音更虚弱了几分：“你可以用这枚虎符调动黑旗营，黑旗营虽然只有一万人，但足够震慑整个关中了。”
“好。”
扶澈冷笑一声：“然后呢？”
“没有了，现在寡人可以安心的去见先王了。”
嬴政的语气多了几分怅然。
“如果您现在就去面见先王，我就把你扔在这荒野上喂狼。”
扶澈冷笑道：“糖糖始皇帝，身后喂狼……”
“到咸阳，寡人就下诏书废了你。”
嬴政轻笑一声：“寡人……睡一会。”
……
第一日，一昼夜，疾驰八百五十里。
第二日，一昼夜，疾驰六百四十五里。
第三日……
自家老爹的气息愈加微弱。
这一路上，扶澈始终在用内力护持自家老爹的身体。
嬴政本身的武功极高，可不知是何种原因，如今的嬴政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原本一身武道修为到现在十不存一。
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
完全是自己的武道根基在支撑着。
“快到了，我们就要到函谷关了。”
扶澈对身后的嬴政说道。
嬴政仅仅只有一点回应。
“时间不多了……”
扶澈心中明白。
两个昼夜不眠不休。
距离咸阳已经不足五百里。
这一路，跑死了上百匹战马。
即便是胯下小鹿也已经是气喘吁吁。
但没有时间迟疑。
依旧要继续向前。
每个人都是筋疲力竭。
但都在咬牙坚持。
“小鹿，再坚持坚持。”
扶澈抚摸着小鹿的马头。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函谷关。
“父皇，函谷关，看到函谷关了！”
扶澈对身后的嬴政大声说道。
嬴政睁开眼，苍白的脸色如同那雪白的白绫。
“函谷关……”
嬴政声音淡淡：“是函谷关，快到家了。”
只要过了函谷关，距离咸阳就不远了。
队伍快速向函谷关奔去。
然而越是接近，扶澈就越是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现在是正午，函谷关却在闭关。
如今六国已经平定。
函谷关虽然依旧重要，但戒备的程度早已经降低了不少。
守关军士也只有三千人。
可是现在……
这里给扶澈的感觉，确有了当年那种，随时严阵以待的感觉。
要知道非战时，函谷关白日是开关放行的。
“停！”
扶澈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停下。
“去让守关将领开门！”
扶澈对身边一骑说道。
“诺！”
那名骑士快速向前，不多时便来到函谷关之下。
“关上守将快快开门，始皇帝陛下在此，快快放行！”
那名骑士高喊。
然而很快。
一个声音传来：“何来宵小，胆敢冒充始皇帝陛下皇驾，可知此乃死罪！”
“放箭！”
随着城上一人大喝。
密集的箭矢射下。
不过一瞬，那名叫关的骑士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
“果然。”
扶澈眉头微皱：“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寡人料到了，寡人的一举一动果然瞒不过他们。”
身后嬴政气息微弱：“现在他们应该到了。”
“轰！”
随着嬴政话音落下。
大地在这一瞬间震颤了几分。
“殿下，我军后方出现一支军马，数量大概有三万，应该是周边集结的郡县兵力。”
一名骑士来报。
扶澈明白，这是自家老爹提前安排的。
“传令给他们，把函谷关给寡人……”
扶澈双目满是怒火。
“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