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抢险救灾时，您也在现场，照片中的这些人，他们或许技术不如德国工程师精湛，管理不如现代化企业规范，但他们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有想把事情做好的诚心。周福海或许管理有漏洞，但他绝不会主动造假，自毁根基。”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同时，我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担保，绝不会让此事影响锂航时代项目的整体进度和质量，我们会立刻启动备选供应商机制，并加强对所有本地配套企业的审查和帮扶。”
李东沐的坦诚和展示出的底层力量，让有些退却心理的林总点了点头。
“李书记，我们相信您的为人，也愿意再给予一些时间和观察。但总部那边……需要看到切实的结果，所以，时间不能太长。”
李东沐明白林总的为难，于是点头同意，一定会尽快给出答复。
稳住锂航时代只是第一步。更棘手的是本土企业家人心惶惶的局面。
随即，李东沐让工信局召集了一场本土企业家闭门座谈会。
受到周福海案件影响，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往常高谈阔论的老板们，此刻大多沉默不语，眼神躲闪，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惊惧。
李东沐没有坐主位，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企业家们中间。
“今天这里没有市委书记，只有想和大家一起共渡难关的李东沐。”
“周福海的事，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打鼓，都在担心，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不安的面孔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给大家交个底。首先，市委市政府坚决支持合法经营、诚信守法的企业。其次，周福海的案子疑点重重，我们正在全力调查，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最后，如果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搞垮我们晋阳本土企业的信心，搞乱我们的产业生态，我李东沐第一个不答应！”
李东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越是有人想搞垮我们，我们越要抱成一团！越要争这口气。政府正在制定更加细化的扶持和监管措施，会派工作组驻点重点企业，帮助大家提升管理、对接资源、防范风险，我们不能因为一只藏在暗处的黑手，就否定了我们所有的努力和未来的希望。”
企业家们听着李东沐的话，眼神中的惊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动容和思索。
周福海的下场固然可怕，但李东沐展现出的强硬姿态和不离不弃，也给了他们一丝安全感。
尽管李东沐到任时间不长，但是期间经历了一些事情，让他们打心里对李东沐是信任的。
“李书记，我们相信您。”
“李书记，有人要搞我们，那我们就和他们抗争到底。”
“李书记，无论如何，老周都不能出事，他是晋阳市本土企业家的一面旗帜啊。”
……
就在李东沐全力稳定内部的同时，赵强那边的秘密调查和来自老领导的“非常规”力量，开始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线索如同蛛丝马迹，在黑暗中艰难地向前延伸。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赵强带着一份初步调查报告，秘密来到李东沐的住处。
“书记，有眉目了！”
赵强眼中带着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家空壳贸易公司的注册代理人，虽然身份是假的，但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追踪到他其中一个手机号，近期与平川市委办公厅的某个保密号码有过数次短暂联系，虽然内容无法破译，但时间点就在那批问题钢材交易前后！”
“平川……郭达康！”
李东沐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们。
“另外，我们监控到省调查组那个组长，在来晋阳之前，曾在省城一家私人会所与金州市驻省城办事处主任有过秘密接触。”
金州！
没想到薛泓也参与了！
平川和金州，这对曾经的竞争对手，在共同的利益面前，竟然联手了。
“好一个狼狈为奸。”
对手的阵容和决心，远超李东沐的预估。
“书记，当前所掌握的这些都属于间接证据，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更不足以扳倒他们这个级别的人物。”赵强说道。
李东沐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能一击致命的直接证据。”
“继续查下去，重点查那个空壳公司资金的最终去向，查那个采购副总的社会关系和软肋，我不信他们能做到天衣无缝。”
有过纪委书记工作经历的李东沐，看事情很容易看到根本，尤其是对人性的拿捏，更是炉火纯青。
翌日。
市长带着一份文件急匆匆的来到办公室。
“书记，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我和省里联系，说是上级部门下发的文件，他们只是转发落实。”
李东沐接过文件，一看标题，是《关于规范地方政府产业扶持资金使用管理的紧急通知》。
大略翻阅后发现，文件措辞严厉，明确要求各地对近年来的产业补贴进行全面清查审计，重点查处“骗补、套补”行为，并点名要求“个别在引进重大项目中存在过度补贴嫌疑的地区”要做出说明。
这份文件，如同一把尚方宝剑，悬在了晋阳的头顶。
显然，有人利用更高层的力量，将周福海个案，上升到了对河东省整体招商政策的质疑和打压。
紧接着，网上出现了一些河东省在引进一些重大项目时存在“天文数字补贴”的内容，尤其是着重点到了锂航时代，
帖子中罗列了土地、税收、绿电等各项优惠政策的估算价值，极力渲染这是不计成本的政绩工程和掏空地方财政的豪赌，最终影射其中存在利益输送。
在面向河东省的舆论压力下，一直支持晋阳的梁群山书记，终于语气凝重的打电话给李东沐。
“东沐，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上面盯着，舆论炒着，你们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有说服力的交代，周福海的案子，要快查快结，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