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他红着眼眶，十几秒，用最平常的语气，连贯的说了三个字。
是内心千百年来的无尽期许，公开在阳光之下，承载着满身荆棘，走到她身边，说着最普通的三个字给她听。
“怎么今天这会儿说话像是小学生誓词似的？”
闻言，他目光闪烁，逃避，喉结动了动，发出了一个低低的气音：“嗯……”
还是……装得不像吗？可他不会装了，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她身上的气息，眷恋得让他忍着刺骨的疼也要沉沦。
“好可爱～”宁晗笑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抬眸看他，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庞，模糊糊糊的。
但她不敢说，他也不敢告诉她。
被她摸头的瞬间，他浑身僵住，动也不敢动，感受着女孩柔软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带来的是心头阔别已久的撩人悸动，让他浑身感官都酥酥麻麻，连痛意都忽略了。
“晗……”他好恨，那个人快要回来了，在阳光下，他也站不了许久，蛇尾巴快要显现出来了，腿软。
“嗯？”
“我只乖给你一个人看，对别人，我不会很乖，晗会现在开始喜欢我很久很久吗？”
学着那个人的语气，一连贯的说了他开口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不会，因为早就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不是现在才开始喜欢。”
开头两个字，让男人心跳几乎停滞，快要难受得死掉，还好，宁晗说话从不大喘气，直言不讳。
“我走啦，你乖哦。”宁晗快要坚持不住了，浑身无力，怕他看出异样，话音刚落就赶紧溜走。
目送着她的背影，男人停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是他视线里那个女孩刚才摸过的地方，他笑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他消失不见，藏在无人经过的阴暗角落里，蛇尾不受控制的显现。
虚弱的靠在老旧的墙壁边，这里，终年不见阳光，是废弃多年的厂房，锈迹斑斑的窗外，连风都夹杂着灰尘的味道。
窗外透进的那道光，让他看一眼，就眼睛发痛。
闭眼，沉重喘息，蛇尾摆动，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在女孩身边，说了好几句话，听见她说喜欢他很久了，他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想到那块元神碎片已经快死了，连睡觉时间都不能掌控了，或许哪天就会一睡不醒，彻底消失，他心里就一阵阵快意。
那个人陪了宁晗那么久，久到让他嫉妒得恨自己现在也显现出了和他同样的蛇尾，甚至容貌也一模一样。
他心里有个恶魔在叫嚣，心痛得无法喘息，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满是灰尘的碎瓷片，重重的划伤自己的脸。
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他像是感觉不到痛，紧紧握着碎瓷片，任由手心被割伤。
“晗儿，你心爱的神明也有七情六欲，他死的时候，就该轮到我来陪你了，我的晗儿也等了我那么久，对不对？”
只恨自己也身为一块元神碎片，却没有那个人强大，没有先遇到她。
“那个人温柔些，不，只不过会装些，你的神明，所有的占有欲和病态，都在我这块元神碎片上，这样的我，不允许你逃……”
起初，他快要消失了，几十年前，冷璇夜为了宁晗汇聚着时空里的妖魔之气，也汇聚了他。
他好不容易从那些妖气里挣脱出来，逃避着，唯恐冷璇夜发现，不能让他发现，否则，他绝不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和他一起分享玫瑰赋予的爱！
如今，感应到冷璇夜快死了，他终于……从不见天日的阴暗里站出来，走到阳光之下，第一次靠近他养大的玫瑰。
“晗儿，我是一个连影子都没有的人，你也爱爱我，好不好……”
闭眼，眼睫颤动，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脑海里浮现出冷璇夜和宁晗经历的生生世世，每一次亲吻，每一次触碰，他……这块卑微的元神也有轻微的感应。
却惶惶不可终日的连靠近也难，嫉妒到了骨子里。
蛇尾上，一块块鳞片被他生生拔出，地上散落着十几块鳞片，沾着丝丝血迹，蛇尾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阴暗的摆动。
指尖的一点儿鲜血被他送到唇边，“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我也从未忘记过，和晗儿约好的，变成一条蛇等你……”
在和她相见之前，他在她的书包里，留下了一张张字条，诉说着钟爱，他的晗儿好乖，会听他的话，不让冷璇夜发现的。
宁晗拿着变化出的奶茶，回到教室的时候，冷璇夜已经在教室里了，一瓶矿泉水放在她的课桌上。
冷璇夜目光错愕的看着她，“你……”你出去了？不是说好了等我吗？
他只说了一个字，话就被宁晗岔开，宁晗心虚，唯恐他发现手里这杯奶茶的异样，赶紧说：“嗯，就是这家的，你挺喜欢喝的吧，我又买了一杯给你。”
她甚至还施法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些。
“我喜欢喝奶茶这件事，还是你教的。”
冷璇夜站起来，先让她坐进里面的座位，才又坐在她旁边，宁晗喝矿泉水，他照旧喝奶茶。
冷璇夜真是去买水了，宁晗也以为刚才见到的那个是他，两人都没有提及先前的事，觉得没什么异常。
结束了下午的课，两人一起到食堂吃饭，晚自习的时候，冷璇夜照旧趴在课桌上睡着。
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即使连睡觉时间都不能控制，他也要粘在宁晗身边，她要走的时候，会叫醒他，他可以走在她身边，哪怕是平平淡淡，在学校里直呼其名，没有甜言蜜语的陪伴，也已经足够。
宁晗整理书包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文具袋里有一张字条，上面是熟悉的笔迹：“晗晗，我爱你，很久很久，记得，要很喜欢我。看完，不要说出来。”
幼稚的话语，让她以为这条大蛇是由于在学校里不方便对她说太多，才塞了那么张字条给她。
看着身旁睡得很熟的人，她脸上洋溢出笑容，在心里说了一遍：“我也爱你，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