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昏睡一天一夜。
“桑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顾裴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关心。
意识还有些昏沉，借着他的力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眸一扫，陌生的布置，是他的地方。
揉着太阳穴问:“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顾裴说着端来温水，“润润嗓子，我下去给你端吃的。”
洛桑抿了一口，神思飘远，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顾裴再次进来便看见她低头沉思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笑道:“别想了，先吃饭，一天一夜不饿吗？”
洛桑抬头望过去，男人眉宇温和，笑容柔和朝她缓缓走来。
“谢谢！”
清淡小粥小菜，是顾裴跟着周来做的。
洛桑小口吃着，味道还不错。不过她没有多少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吃。
刚放下碗门口窜进一个白色的身影，径直跳上床扑进洛桑怀里，亲昵蹭她。
“你把小小接来了。”洛桑惊喜揉着小小头。
“我知道你醒来一定担心小小，就让路闫把它带过来，免得你担心。”顾裴解释。
洛桑眼眸湿润，轻轻说：“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情侣，照顾你和小小是我这个男朋友应该做的。”顾裴揉揉洛桑头发，眼眸全部是宠溺。
洛桑低头不语，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想起了一件不愉快的往事，以至于一时崩溃失去神智。
“你靠我近些。”
闻言顾裴坐上床侧，“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洛桑抓住他的手臂，眼眸盯着手臂，这个位置好像是她昨天失控咬的地方，隔着衣服触摸，低声询问：“疼吗？”
顾裴神色一怔，手腕一转反将她微凉的手指收在手心，“不疼，你没用力。”
洛桑沉默看他，顾裴笑着摸摸头发，“我已经给你请假，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你再继续上课。”
“嗯。”
洛桑点头应着，手掌抚上他的后颈往前拉，两人额头相触，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喃：君若不离，我便不弃。
顾裴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手掌捧住半边脸，顺势在她嘴角轻啄一下。
“还想睡吗？不想我带你下楼散步。”
“好。”
昨天的事情他们都心照不宣未提。
洛桑换了一套厚衣服，顾裴嫌弃她穿得单薄，推回去房间再穿了一层，最后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杏眸在外面他才满意带她出门。
天气冷是冷，却也没有那样夸张，洛桑在心里叹气。
一手牵人一手握绳，小小需要运动，最近被顾裴投喂胖了几圈，圆滚滚可爱加倍，但对健康不利。
“下雪了？！”
空中雪花纷纷扬扬纷纷扬扬，好像满天飞舞的小精灵，美极了！
今年榕城的雪来得有些早。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
“榕城的冬天很冷，不像北方有暖气，我们过冬靠空调。”洛桑语气轻缓，随意聊着，“榕城很少下雪，上一次下雪还是我十四岁那年。漫天雪花，落在手心冰冰凉凉，不过掌心温度一暖就化了。我记得下雪的时候，我在一颗青菜上堆了一个小雪人，坚持了好几天才化。”
“桑桑喜欢下雪？”
“我啊......”洛桑向前几步，转过身对着他笑，答道:“喜欢啊！”
她喜欢下雪却不喜欢冬天，因为一到冬天手上都会长冻疮，又疼又痒，还会肿得像猪蹄。
而他们仿佛看不到她冻烂的双手，大冬天还要使唤她用冷水洗衣服，有洗衣机不许她用，逼她手洗。
她记得那水冰冷刺骨，那时总觉它会把自己的手骨冻碎然后冲走。
那个时候她只能默默掉眼泪，不敢反坑，也没有能力反抗。
她不明白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姐姐可以待在温暖房间吃着零食追剧，她要像一个奴隶一样被他们驱使。为什么不肯给她一点关心，为什么要折磨羞辱她，她们不是一家人吗？
她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反而对仇人的冷漠无情深有体会。别人家哪怕重男轻女，也从未苛待女儿，可她的爸爸恨不能喝她的血，啖她肉。好像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不喜为什么要将她生下来？她也会不喜欢他们，甚至恨着他们。
因此，她一点不喜欢冬天，每年冬天让她的本就艰难日子更加难熬，她期待冬天可以快些过去。可是榕城的冬天和夏天一样漫长，长到她不再期盼，开始下定决心，总有一天她会离开再也不回来。
今天她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一家人丑恶嘴脸，她不会回去，不会再免费给她们当佣人。她的电话没有告诉他们，来榕城这么久他们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其实她应该早不抱任何期待。
虽然她嘴上说了喜欢，但是顾裴却能隐隐从她眼神里感受到她的忧伤，几步上前揽住她，对上笑盈盈的眼睛，给她整理了一下围巾，“风大，小心着凉。”
“我不娇气。顾总少操点心，瞧瞧眼角都有皱纹了。”洛桑故意逗他。
顾裴捏捏她的脸，故意板脸说：“嫌弃我年纪大？”
洛桑笑着拿下他的手放在手里，说：“顾总年轻英俊，多少人求不来，有幸入眼，我珍惜还来不及呢？”
顾裴突然认真看着她说:“洛桑，年龄是我和你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没有能力回到过去让妈妈晚几年生下我，但是我保证除了年龄我们是最适合的。”
听他说完，洛桑后悔不该开玩笑。六七岁的年龄差不在她选择伴侣的标准范围内，她曾想未来自己的那个人，与她年龄相差一到五岁她都能接受。
现在，他是例外。
“有一句话你说得不正确，是我幸运遇到你。那夜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倒在那个角落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那晚你怎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这一点她一直很疑惑，也一直没敢问。
“逐利场上总有一两个无视法律铤而走险，一时大意被他们伤到。别担心我都已经解决。”
他满不在乎的语气好像再说一件很平常小事，若不是她亲眼看见伤口，只从他云淡风轻的表情里还真以为是一件极小的小事。
洛桑张张嘴，话在舌尖绕一圈又回到肚子，最后吐出四个字叮嘱，“注意安全！”
“小姑娘，别瞎想！那天是外国势力，我们国家生意人之间可没电视剧那些勾心斗角、不择手段，无视法律搞商战。”
洛桑尴尬笑笑，刚刚她还真就脑补了电视剧那样没有底线原则的商战，斗个你死我活。
手段不重要，结果达成就好。
“编辑瞎编，娱乐大众，禁不起考究。”
她挽上他手臂，乖乖巧巧说：“嗯，我知道了，再也不信电视剧。”
“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啊？”
顾裴却认真了，小姑娘应该了解一些经营管理，做生意等等门道，以后是顾夫人，一窍不通可不行，不说精通至少知一二。对，他给她补补课。
“回去，我把我的笔记拿给你，你先看不懂问我。”
洛桑仰头望他，“顾总，我只是一个学生。”
“学生就是要多方面学习，接触不同领域，扩展视野，开拓思维。多学，对你毕业找工作有好处。”
她认同他的话，微笑道:“日后你就是我的老师。顾老师，请不吝赐教！学生我一定认真努力，不给顾老师丢脸。”
顾裴配合她，说:“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求学，那我勉强收你这个学生。当我的学生很辛苦，做不好或者做错了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女朋友留情。”
洛桑忍着笑附和，“老师尽管严厉……哦，只有一点不能动手，我很怕疼！”
顾裴忍不住笑出来，“顾老师只动口不动手！”
有些暧昧有些宠溺，可惜某个小姑娘没听出男人话里隐晦的含义，开心对他笑。
第二天顾裴将洛桑送到学校后就收到路闫电话，调查结果出来。
公司。
路闫将一沓A4纸放在书桌上，“总裁，目前能够查到的所有有关洛小姐的资料都在这里，你看过之后要保持冷静。”
他先给总裁打预防针，避免殃及池鱼。
顾裴翻开，第一行字已经让他不自觉皱眉，越往下看眼神越冷，甚至空气都变得凝固。
突然，“砰！”
他一拳重重砸在书桌，阴沉着脸捏皱手中纸张。
路闫吓一跳，小心翼翼说:“总裁，冷静！”
“十七岁，休学一年？”
“据调查的资料显示洛小姐未满十七岁参加的高考，九月办理完入学手续后，申请休学一年，好像身体出现重大问题需要休学治疗，具体病因还没有查出。”
顾裴皱着眉头想，看来要尽快哄她去体检。休学一年肯定不是小毛病，他要确定她现在完全没事。
路闫刚得知过往经历时很愤，为洛桑感愤愤不平。
就算洛小姐不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该苛待至此，出生就被无情扔掉，还好出现一位善良的老人，将洛小姐抱回家。好不容易长到十岁老人却因病去世，洛小姐失去唯一一个真心护着她的人，至此孤苦伶仃一个人讨生活。那一家人根本不管洛小姐死活，不仅虐待她，甚至将老人留给洛小姐当作学费的钱骗走。后来还是政府出手，他们才不情不愿把老人遗产还给洛小姐，至于其他费用他们一分不给。洛小姐只能一边兼职一边学习，最后通过高考，顺利远离哪一家吸血鬼。
唉！
活下来并且凭借顽强毅力，努力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太不容易！！
转着笔勾着笑，男人意味不明的问他：“路闫，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路闫下意识吞咽口水，笑起来的总裁比面无表情的总裁更可怕。从前总裁虽然冷但不至于让他感到恐惧，而此刻的男人让他有一种深深的畏惧感。
……
犹豫半晌，他说:“总裁，还有一件事情，我们找到那个人了。”
“在哪？”
“清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