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次会面实属难得,自己是巧妙地抓住了众人共进午餐的间隙,得以脱身前来会见翼王妃。
时间紧迫,稍后不仅要匆忙返回礼部处理繁忙的政务,紧接着还需赶赴提点刑狱司履行职责、处理相关事宜。
因此,时茜决定不再多费口舌,待翼王妃引至座位后,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发问:“未知今日王妃邀贞瑾至此,所为何事呢?”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急切之意。
翼王妃眼见时茜这般风风火火,甫一坐下尚未品尝茶水,便单刀直入切入正题,本欲宽慰对方稍安勿躁,但转而又念及贞瑾虽身为女子,然其行事风格迥异于一般深居后院之妇人。
毕竟如今贞瑾身负礼部尚书以及提刑官等要职,想来定是日理万机无暇他顾,故而改口说道:“贞瑾啊,此番仓促相邀,想必你此刻也未能得闲享用午膳罢!既如此,我们何不同时用餐,边吃边谈呢?”
闻此一言,时茜并未推托,当即站起身来应道:“既是王妃美意,那贞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半个多时辰之后,时茜向翼王妃辞别离开。
翼王妃亲自送时茜到门口,并目送着时茜走进传送阵法至其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方才罢休。
正当翼王妃准备转身返回屋内时,突然间,原本平静的传送阵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翼王妃不禁眉头紧蹙起来,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刚刚离去的贞瑾伯爵又回来了不成?亦或是有其他什么人来到了此处呢……
正当翼王妃满心疑惑之际,那传送阵中的光芒逐渐收敛消散开来。
紧接着,一道高大而又熟悉无比的身影缓缓从阵中踏出——此人正是翼王殿下!
见到来人竟是自家夫君,翼王妃先前紧皱的双眉瞬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喜的笑容。
翼王妃快步迎上前去,娇声说道:“王爷,您怎会在此刻有空前来醉红尘呀?”
面对翼王妃的询问,翼王并未立刻做出回应,反而先开口反问道:“爱妃啊,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呢?”
话毕,翼王心里暗自琢磨着:难道说我的爱妃能够未卜先知,知晓自己今日此时会到此地,故而特地在此等候迎接于自己吗?然而,这个念头才刚一浮现,翼王随即便将它给否决掉了。
毕竟,若是真如所想那般,那么适才爱妃又岂会反问自己为何此时现身于此呢......如此看来,想必应该只是碰巧罢了。
下一刻,翼王妃轻启朱唇,说出自己在此处的缘由:“妾身之所以会在此处,乃是因妾身刚刚送别贞瑾伯爵。”
翼王听了翼王妃这番话,如梦初醒,忙问道:“爱妃,你与贞瑾伯爵交谈得如何?她手中是否还有余粮?她可愿将余粮售与咱们,以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翼王妃面露喜色,夸赞道:“王爷,妾身不辱使命。贞瑾伯爵手中尚有余粮,且愿意售与咱们。更为重要的是,贞瑾伯爵愿按售卖给户部的价格售与咱们。此外,贞瑾伯爵还言,日后若咱们还需粮食,可再寻她。即便手中无银钱,也可用其他物品交易。”
翼王闻言,兴致盎然,开口道:“爱妃,咱们回屋,你详说与本王听。”
翼王、翼王妃步入屋中,在椅上落座后,翼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爱妃,除了用银钱,还可用何物交易?”
翼王妃轻声道:“田地。”
翼王脸色骤变,道:“爱妃,你说什么?田地?”翼王稍作停顿,冷哼一声,道:“本王还以为这贞瑾伯爵是个善良之人,谁知也是个……”
翼王妃听到此处,深知翼王误会了,赶忙道:“王爷,你莫急。且听妾身把话说完?”
翼王强压下心中那丝不快,道:“爱妃请说。”
翼王妃轻声说道:“王爷,贞瑾伯爵并非想要咱们将名下的田产直接出售予她,而是希望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完成交易,就是把那些田地使用权作为抵押物交给她。
这其实有点类似于将田地出租给雇佣农民耕种,但其中还是存在一些差异的。”
翼王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喃喃自语道:“土地的使用权……”翼王努力理解这个概念。
过了一两分钟,翼王回过神来,再次向翼王妃发问:“那么,她贞瑾究竟需要多少年限的土地使用权呢?”
翼王妃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贞瑾伯爵言,具体的时间会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
如果我们所要求换取的粮食总价并不高昂,那么她可能不会选择与我们进行关于土地使用权的交易。
但是,贞瑾她愿意让咱们效仿户部的做法,允许咱们采用分期支付的方式购买粮食,并且不会收取任何利息。
然而,如果我们决定用土地使用权来与她达成协议,那就意味着我们所需购买的粮食总价值必须足以满足她对五年土地使用权的需求才行。
只有这样,这可以用土地使用权来交易粮食。”
翼王道:“为什么一定要五年呢?难道就不能是三年或者四年吗?”他皱起眉头,眼中闪烁着疑惑和不解。
翼王妃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贞瑾与妾身言,这种地与别事不同。从播种到收获所需的时间非常漫长,而且期间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因素和风险。
稍有不慎,遇到天灾人祸之类的情况,可能会导致颗粒无收、血本无归啊!”
翼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仍然追问道:“那么,如果运气好,最终迎来了丰收之年呢?”
翼王妃接着说道:“即便如此,要想确定是否盈利,还必须将收获的粮食出售之后才能知晓结果。
毕竟市场行情变幻莫测,价格波动难以预测。”
翼王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翼王突然又开口说道:“可是……还是不对?”
翼王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连忙问道:“王爷,您觉得哪里不对呢?”
翼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今还有谁不知道,镇国公鬼魂拥有大片肥沃的土地。
而贞瑾伯爵手中的那些粮食,实际上正是由镇国公雇佣人手在那块土地上耕种所得。
如今,镇国公在世上仅剩下贞瑾伯爵这么一个孙女,可以想象得到,将来镇国公名下的一切财产都会顺理成章地落入贞瑾伯爵之手。
既然如此,以她现在所掌握的资源来看,怎么可能会缺少土地呢?
既然不缺土地,那她又何须去种植别人的田地呢?”
翼王妃笑笑道:“妾身也问了贞瑾伯爵同样的问题,贞瑾伯爵她与妾身言,那地又不是让她一个人去种,所以她贞瑾伯爵不嫌多。”
……
“翼王爷、翼王爷~”,那一声声呼喊,犹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翼王听到后,如醍醐灌顶,忙收起思绪回应道:“靖西侯,唤本王何事?”
沐泽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翼王爷,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本王在想……”翼王暗自思忖,自己刚才脑海中所想皆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如何能说得出口,只道是自己觉得无聊所以走神了。
翼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便佯装口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缓缓道:“本王在想,咱们赶到凉州蓉城时,城门必然紧闭。”
沐泽听了这话,并没有起疑,连连点头,应和着翼王的话,然后道:“既然此时赶到凉州蓉城也进不了城,那不如咱们就暂且停下来,不连夜赶路了。
现在稍作歇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翼王爷意下如何?”
翼王未曾料到沐泽会如此发问,稍作思考,答道:“如此甚好。”
沐泽见翼王应允了自己的提议,便通过与车里的传声器,轻声吩咐扶风停下与车,接着又取出阵法令牌,将其变换成千里传音模式,与乘坐另一辆乾坤与车的时茜进行千里传音。
皇帝为了方便信息传递,特意命时茜找一块阵法令牌给沐泽,时茜没有办法只好让同行的映日把她的阵法令牌暂给沐泽使用。
其实,时茜手中还有其他阵法令牌,却并未取出给沐泽。
并非时茜吝啬,不舍得给沐泽一块阵法令牌,毕竟沐泽可是时茜认可的挚友。
只是时茜当初曾信誓旦旦地对皇帝说过,阵法令牌极为稀缺,仅有寥寥几块,足够提点刑狱司的人使用,多的是一块也没有。
正因如此,皇帝想要多要几块,时茜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如今若拿出来,万一皇帝忆起当初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此时,坐在另一辆乾坤舆车中的时茜,听到传声器中传出映日的声音:“女公子,在咱们前头,翼王、靖西侯乘坐的那辆乾坤舆车正在缓缓下降减速。”
时茜听到这,心中正欲多问映日几句,腰间的阵法令牌却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一般,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时茜一边取下腰间的阵法令牌,一边通过传声器与映日喊道:“映日,咱们的舆车也下降减速。”
“是,女公子。”映日的回答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时茜接通了沐泽的千里传音,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清晰地传入沐泽的耳中:“沐泽,是你吗?”
沐泽听到阵法令牌中传来时茜那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立刻回应道:“是我,贞瑾。”
时茜关切地问道:“沐泽,怎么突然停下舆车?是你那里发生什么意外了吗?翼王殿下可安好?”
沐泽连忙回答道:“贞瑾,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这里一切都好!翼王殿下也安然无恙。”沐泽说完,转头看向翼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说:“翼王殿下,不如你也说两句吧。”
翼王对阵法令牌的千里传音也饶有兴致,可惜这阵法令牌是稀世珍宝,即使自己贵为王爷,也不是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翼王读懂了沐泽眼神中的深意,赶忙对着阵法令牌说道:“本王安然无恙,多谢贞瑾伯爵的关怀挂念。”
沐泽见状,急忙继续说道:“贞瑾啊,我和翼王爷仔细思量了一番,咱们这个时候赶到凉州蓉城,城门紧闭,就算是插翅也难以进城啊。
既然这样,咱们夜里就不再赶路了,就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清晨再继续赶路。
反正,我们乘坐的是乾坤舆车,速度犹如闪电,风驰电掣,肯定不会耽误时间的。”
时茜听了沐泽这番话,便说道:“既然如此,贞瑾也对这个提议举双手赞成。”
……
次日,晨曦微露,时茜洗漱完毕,对着映日轻声说道:“映日,今日早膳就吃饺子吧!你从乾坤提篮里取出四人份的饺子煮上,再煮一锅粥,蒸一屉馒头、肉包子,给扶风、长治等侍卫。”
映日应了一声,正欲前往厨房忙碌,却瞥见时茜朝与车出口处走去,赶忙追上去问道:“女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时茜停下脚步,回头嫣然一笑道:“我到与车外,活动活动筋骨。”
映日刚想开口,时茜连忙摆手道:“映日,你就别跟着了。女公子我保证不会乱跑,你若跟着我,谁来给女公子我煮这美味的早膳呢?
映日,你怎忍心让女公子我饿着肚子去凉州蓉城呢?
到了凉州蓉城,女公子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都不知道何时才有时间用膳。”
映日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道:“女公子,映日可以不跟着,留在与车里煮早膳,但你也要答应映日,不要离与车太远,更不要四处闲逛。
女公子,这里离凉州蓉城已经不远了。凉州蓉城旱灾初起之时,还是有些人跑出来逃荒的,说不定那些人并没走远,就在这附近。
后来,凉州蓉城的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隐瞒灾情,导致许多百姓无辜丧命。
那些死去的百姓,说不定与逃出来的百姓有着亲缘关系,他们若是得知亲人的死讯,对朝廷和旁人定然心怀怨恨。
若是让他们看到你孤身一人,说不定,就会对你不利。”
时茜眉头紧蹙,映日所言不假,沐泽和翼王在凉州蓉城救灾时,就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时茜松开眉头,宽慰映日道:“好,女公子我就在与车旁活动,保证不会乱跑。映日,放心吧!快去煮早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