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看着她们，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
“里面有些闷，出来透透气，正要回去。”
“你们也知道，我实在不喜这些装货的嘴脸，少看一眼是一眼。”
也是。
三小只恍然，羿对天神没有半点好感，众人皆知。
除了对师父和她们姐妹，哪怕是对昆仑弟子，也从没有过好脸色。
说实话，不止是羿，她们对宴会也没什么兴趣。
流程就那样，先是三家互相吹捧下，再一起吹捧下宴会主角。
吃饱喝足，酒过三巡，便开始明着商讨那些让人恶心的谋划。
谋划什么？
无外乎怎么收割凡人，怎么巩固信仰，怎么彰显天威...
三座天宫，各有各的龌龊。
就在几人闲聊时，羿毫无预兆的在身后捏碎了那张血符。
嗡——
一股无形的血色波纹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结界，将方圆百里的云海彻底笼罩隔绝。
山河显现，天地分割。
外界的一切声音和景象完全被隔绝，只剩下结界内死一般的寂静。
三青鸟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久久回不过神。
她们感知到了封禁符咒，感知到了能量的源点。
只是不愿相信。
“羿，你做什么？”
“我知道你对神界的不满，不要做蠢事，师父也救不了你。”
青鸟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骤变，警惕地后退一步，周身青光流转。
少黧和大黧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纷纷亮出羽刃。
三姐妹背靠背，呈三角阵型戒备，脸上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今天，并不适合出手。
是，她们清楚知道羿和恒我的战力，全力出手三人合力也未必是对手。
但两人要面对的不是普通天神，是太阴星君。
西王母、太阴星君、帝俊同为神界掌权者，三人孰强孰弱没人知道。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羿和恒我会死。
死状极惨！
恒我身上有太阴星君留下的禁制，不能被任何男子触碰。
羿当然着急，她们能理解。
别说是男人，就是她们三个女孩子看着恒我完美的身体，都想亲亲贴贴。
天河共浴时，没少上下其手。
羿这货估计是被憋疯了，她们真的可以理解，真的。
美人当前，美的惨绝人寰，但你只能看不能吃，圣人也扛不住。
道理她们都懂，问题是你不能作死啊！
等等！
不对！
这对苦命鸳鸯要暗杀的是太阴星君，困住她们三姐妹做什么？
有西王母在，她们虽然不能明着帮忙，但绝不会阻拦。
三青鸟心灵相通，彼此对视一眼，答案让她们心里凉了半截。
这个疯子！
自己送死就算了，还要带坏香香软软的小恒我一起送死，简直是畜生！
“对不起。”
羿缓缓抬起手，有弓无箭，一股凌厉无比的箭意已然锁定三青鸟。
“为了人间，我不得不这么做。”
简单一句话，如同冰锥刺入三青鸟心中，剩下的半截也凉透了。
她们明白，这不是玩笑，是背叛！
大黧声音带着愤怒和颤抖，脸蛋涨得通红。
“为了人间？”
“为了那些朝生暮死的凡人，所以就要对我们下手？”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羿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痛楚，但立刻被更深的决然覆盖。
“在族群前路面前，个人的感情微不足道。”
羿不再多言，似他这种人，哪有资格谈论感情。
并指如弓，虚拉弓弦。
落九乌！
刹那间，九道凝练到极致，曾经射落过太阳的金色箭矢凭空出现。
箭尖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分射三青鸟周身要害。
速度快到极致，威力更是远超平日的切磋。
羿说的决然，动作却柔软了几分，巧妙避开了头颅和心脏。
直指丹田。
“小心！”
青鸟厉喝提醒，三人身形舞动，手中羽刃化作漫天青色光影，试图格挡。
叮叮当当！
密集的碰撞声响起，火星四溅。
然而羿的箭太过霸道，第一波箭矢刚被挡开或避开，第二波、第三波几乎无缝衔接。
箭雨连绵，将三青鸟完全笼罩，逼得她们只能狼狈防御，险象环生。
她们这才惊骇地发现，平日里沉稳谦和的羿，真正实力竟如此恐怖。
虽然平日里的表现已经足够恐怖，此刻更是恐怖百倍、千倍。
这货真的是凡人？
“为什么？！”
“羿哥哥，我真的一直把你当哥哥，从未有过坏心思。”
“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真忍不住对太阴动手，我要不要悄悄帮你挡几刀。”
“你太让我失望了...”
少黧在箭雨的间隙中悲声质问，眼圈已经红了。
羿面无表情，攻势却更加凌厉。
他心里清楚，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她们召唤西王母或者引来其他天神的机会。
符咒总会消散，封禁不是永久。
他心中的信念不会动摇：结束神权奴役，为人间开创一条新路。
为此，他可以背负一切恶名，包括背叛和杀戮。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时，恒我动了。
她手中的神器盈亏散发出清冷月光，残月形态显现。
身影飘忽，切入战团，月轮划出诡异的弧线，直取正在勉力支撑的少黧后背。
“小妹！”
青鸟和大黧惊呼，想要救援却被羿的箭雨死死缠住。
噗嗤！
月轮划过，带起一溜血光。
少黧闷哼一声，后背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顿时一滞。
“恒我！”
“你...”
少黧回头，看着曾经一起嬉笑玩闹，甚至会互相分享心事的恒我，眼中充满了比身体创伤更深的痛苦和不解。
她真的想不明白！
那些感情，那些时光，那些美好，那些眷恋...
不存在吗？
恒我避开了她的目光，紧咬着下唇，手中月轮再次亮起。
她的心在刺痛，她面对的几乎是这一世所有的感情。
广寒弟子不是没有心，只是不会轻易动心。
一旦动心，至死不渝。
这些感情很珍贵，但与羿的目标相比，与羿的安危相比...
她自己的感受，乃至这份友情，都可以舍弃。
她只为羿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