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垃圾山上生存，最美味的食物也不过是野菜饼子。
粮食占比很少，全是野菜梗，苦涩的口感让舌头捋都捋不直。
你还必须得一点一点嚼碎，细细品味。
少嚼一口，饼子里粗劣的纤维会让肠胃痛的生不如死。
每次吃饭时小蛮都会想，如果没有味觉，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差点忘了，傀儡没有痛觉。
她试过，手指放在火堆里烧的通红，除了脑海里的系统警报声，毫无感觉。
幸福感爆棚！
“我...我...”
小蛮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不说，等玉魁告密，她会死的极惨，欺骗主人最低处罚是凌迟。
上不封顶。
没有身体，不代表没有魂魄，墨家怎么可能会没有惩罚傀儡的方法。
既然不知从何处说起，那就尽量博得对方的同情。
能让两个陌生人最快产生感情的方法有三个，不分先后。
一是进入对方的身体，二是改变对方的人生。
第三种方法是一句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相同的处境，相同的过往，相同的人生轨迹，会让两个陌生人快速拉近距离。
《末时代》感情特刊上写的金句，总不会错。
感情特刊因为销量惨淡，垃圾场里经常一摞一摞的出现。
老板也是有病，明知卖不出去，不知印来做什么。
“玉魁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成为傀儡之前的事。”
“我是说还是人类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
嗯？
玉魁闻言一脸迷茫，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蠢话。
什么叫成为傀儡之前？
什么叫还是人类的时候？
傀儡就是傀儡，金属铸造血肉骨骼，晶石篆刻神经回路。
一个机器，哪来的过往？
她生来就是傀儡，傀儡怎么可能曾经是人类？
这不科学。
如果有一天，有人指着你家电脑说它曾经是个人脑，换你你也懵。
玉魁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和疑惑，故作镇定。
“我在听，你继续说。”
“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是你不能对我说谎，一句都不行。”
“墨家档案里记录的关于你的背景过往，比你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机甲师入门审核苛刻，你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
“会死人。”
玉魁自认学人类学的不错，费了好多心思，终于学会了欺诈。
主人教的。
琥珀根本不用玉魁提醒，她知道墨家是怎样的存在。
作为墨安成留在身边的私宠，背景调查自然详细到极致。
走过的路，做过的事，见过的人，一切一切行为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
以墨家的实力，做背调简简单单。
“你知道的，我出身小山村，自小跟着奶奶长大。”
“末世后在山上混了几年，熬不下去才来到渝州城。”
“我就是一只在港城工业园捡垃圾吃的小老鼠，不敢有任何坏心思。”
“主人愿意收养我，我很感恩。”
“我会听主人的话，也会听你的话，墨安成是我的主人，你也是。”
“小时候......”
琥珀啰啰嗦嗦说着自己末世前的悲惨身世，说着末世后的可怜。
她在赌，赌玉魁和她有类似的经历。
在岛上经历生存游戏时，有几个玩家掉入陷阱后没有立即死去。
断了手脚，或者断了脊椎。
求饶时，他们说过类似的话，说过和自己类似的过往。
那些玩家大多来自荒野，身份多是老鼠或者鬣狗。
身份最高的那位，也不过是散装猎杀队成员，十几人的小队伍。
他们和自己一样，有着类似的悲惨人生。
玉魁大概率不会例外。
玉魁越听越心惊，琥珀说的故事让人身临其境。
她信了，相信世上有巴小蛮这个女孩的存在，不是虚构。
故事可以编造，细节很难编造。
山上的矿场，村里的怪老头，路口的大槐树，见人就狂吠的看门狗...
垃圾山上的生活，被捉回来的过程，岛上的游戏，每一处陷阱制作的细节...
机器就是机器，制造者或许会给它录入少许记忆。
只是少许。
琥珀的过往太漫长、太复杂、太真实，早已超出应有的界限。
这不合理，更不科学。
说的再简单点，这是一件复杂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把巴小蛮的记忆全部提取成数据，再篆刻进晶石制作的傀儡核心中。
一个正常人类完整的记忆，保守估计1.3pb，也就是1300tb。
来，你刻一个试试。
墨安成就是把脑子超频到冒烟，一百年也完不成。
除非，移植整个大脑或者魂魄。
傀儡没有血肉，身体里也没有大脑，可以操作的只能是魂魄。
玉魁：“生存游戏时，你一共杀了多少猎物？”
琥珀：“五十三个。”
玉魁：“奖品是什么？说详细点。”
琥珀：“一件异兵短刀，刀身绿色，刀柄棕色，刻着‘青芽’两个字。”
“属性木系，附带异能是毒和缠绕。”
玉魁：“月殒那年你几岁？”
琥珀：“十七岁。”
玉魁：“属什么？”
琥珀：“蛇。”
玉魁：“生日哪天？”
琥珀：“8月6号。”
玉魁：“云峰村那场矿难死了多少人？”
琥珀：“新闻报道中死亡三人，实际十一人。”
玉魁：“时间。”
琥珀：“2058年7月5日，我不会记错。”
玉魁：“港城有没有认识你的人？”
琥珀终于迟疑，想了很久，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三号倾倒点常驻的废品收购站老板认识我，他见过我的脸。”
“不是琥珀的脸，是巴小蛮的脸。”
“他看到的是我半腐烂的相貌，五官差异不大，应该可以认得出。”
玉魁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明知不可能，更不会有答案。
“你有没有留下照片，巴小蛮的照片。”
琥珀的话她早就信了，听完故事那一刻就信了，只是单纯不愿相信。
照片？
怎么可能有照片？
现在是末世，捡垃圾吃的小老鼠饭都吃不饱，哪来的照片。
不要说相机，一张胶卷都比她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