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带头向河对岸走去。
赵秘书长说：其它人回吧，我们过去看看。刘昆向陈冬梅使个眼色，陈冬梅快步走过去：杜大爷我来扶你。杜大爷说：就你丫头心思密。
西秦岭山脉绵延数千里，层峦叠翠，有峰就有梁，有梁就有沟，有沟就有水，一股清流从山岭深处流出，在杜老汉的板房前，形成一个大概四五亩大小、不规则的水塘，水塘中明显有鱼，不时翻出的鱼花，带出一股股乌泥水。水塘明显有人工修筑的痕迹，出水口是大石块堆砌的，还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这还是农业学大寨的时候村里修的，说是蓄水呢。杜老汉说。
杜老汉板房的位置选的地方正经不错：虽在河的南岸却是相对平缓的凹地，远处是茂密的森林，脚下是绿茵茵的草地，西、西北面有一道弧形的小山梗，种植的玉米正在疯长，东面是水塘，站在板房处然，西瓜样的关口镇一览无余。但走来却是不易，西川河枯水期可以从细如溪水的河里趟过，而丰水期只能从两头的吊桥上绕行。
书记做了几个扩胸动作：闲云野鹤游人间，孤舟渔翁乐清闲，余生且有青山伴，淡看红尘胜似仙。在这是不是有些这个味道？秘书长说：怕是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吧？书记一愣，继而两人放声大笑。
板房明显是刚修的，即使开了前后窗户，里面也闷热无比，还不如塘边几棵高大的山杨树下凉快。事实上这也是杜老汉平日里乘凉的去处。众人围着一块硕大平整的石板坐下，杜老汉喊了一声：腊宝，煮饭。
杜老汉的孙子一直在板房门口站着，嗯了一声就进了板房。书记说：不麻烦了，我们坐一会，聊聊天就好。
杜老汉一笑：那可不行，你是我请来的大领导，饿着肚子走了，那不是看不起老汉的粗茶淡饭吗？
刘昆看了一眼陈冬梅，两人转身去了板房。
杜老汉说：实话实说，我老汉心里没底。孙子眼看快二十了，高中毕业连学都不考就回来，犟驴一个，说什么也不离开我。鱼塘是包产到户时我拿一亩川地换的，刚开始就想搞养殖来着，小儿子一死就没了兴致。每年就买些鱼苗放进去，夏天有人钓了就钓，没人就算了。前几天你们走乡入户了解，我就动了心思，要是再能把这个搞起来，也算是给娃留个饭碗。所以，先弄了几间板房先试试。
卫总说：你这个试试好呀，肯定没问题。
老汉说：你们知道东口为啥叫葫芦口吗，不是说口象葫芦，而是这条沟叫葫芦沟，顺着沟进去，有八个这样的水塘呢，如果说都搞起来，肯定是好事。可惜呀…
赵明山插了话：有啥问题吗？
刚才你们看了，关口的人都集中在北岸，南面几乎没人住。以前是因为南坡上全是树，河也像个河，可现在呢？南坡全成了苞米地，河里的水还没我老汉尿的粗。我这鱼塘有几十斤的草鱼，主要是来去不便利，我听了你们的规划，可没有开发这面的事。你们说说：这有山有水有树的好风景咋就没人看的上呢？
杜老汉唠叨的时候，刘昆喊了一声：开饭了。端着一个不锈钢盆走过来，是满满一盆香味四溢的腊肉炖玉米。
吃饭的气氛还是满好的，可书记却一直皱着眉。临走时，书记说：老人家，你的事我记住了，一定认真考虑，下午市上有会，我的先回去。
走到半道，书记突然问：卫总，你的基地建设中能不能加一项：从这中间架个桥？卫总说：这个没问题，可是架了桥意义在哪？赵秘书长笑着说：卫老板，商人总是先说利益。但你的林果开发不是还要开发南面的地吗？
书记和秘书长要回去开会，走到半道：书记问秘书长：那个腊肉是咋弄的，吃起来满不错的。秘书长说：那都是山珍炖的，能不好吃吗？水是天然泉水，玉米是农家肥种的，还加了纯天然的木耳、香菇，关键是那腊肉，正宗的野猪肉。
书记啊了一声，秘书长继续说：这个事不太好办，架桥用处不大，两头架个桥，投资少，但绕行，中间架个桥，太长，投资大，南岸目前就是那近万亩坡地。
这个杜老汉呀，又给我出个难题。你想个法，既不能让群众失望，还得讲究效益。书记叹息。
没有走的刘昆和卫总，跟着陈冬梅去了镇政府。卫总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关口镇的地图，好像上面有宝贝似的。陈冬梅给两人泡了茶，坐在办公桌前也不再言语。
过了有大半个小时，卫总叹了一口气：代价太大。陈冬梅的神色就有些黯然，但刘昆却说了一句：换个思路。有钱人的想的是效益最大化，有权人的想的为民办好事，角度不一，目标相同。
卫总说：别高谈阔论，来的实的。刘昆一笑：拿纸和笔来，我给你俩当回老师。
刘昆说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在中间修一座漫水桥，只要在中间架几根涵管，就能解决大部分时间的过河问题，第二个方案更是天马行空：西川河在关口镇河道频深，河底距岸边有十几二十米，流速还很快，说明什么，落差大，不如在葫芦口修个大坝，让整个关口河道变成一个……
刘昆没有说完，但卫总和陈冬梅却异口同声地说：湖！
对。湖。刘昆说：湖内可养殖，湖上可游玩，湖边可垂钓、野营。不就都有了吗？
卫总说：继续，继续。
我大概看了一下，如果以葫芦口出口为基点，至少有三十米的落差，葫芦口最窄处宽不过十几米，两边全是岩石层，基础没有多少问题，两岸除了山沟，需要做护堤的也不多，北岸加上护堤，截弯取直，还可以为公路让地。
陈冬梅听的两眼煜煜发光，而卫总却陷入了思考。良久，卫总说：我需要至少五十年的气象、水文资料，还有地质资料。
而刘瑞也在犹豫几天后，下决心找刘昆商量一个再无可靠人商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