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死了，宋玉叹了口气，怪不得那只小老虎瘦骨嶙峋的，身上还沾着些红色，原来是一直没离开它死去的家人。
这样也好，倒是省了她一道麻烦了。
于是她抽出收在腰间的匕首，走上前去。
小老虎似乎感受到了不对劲，立马挡在了大老虎的身前，冲着宋玉呲牙，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然而它这小身板能顶什么用，宋玉伸手就要将它拨开。
她的手才刚伸过去，就被程沅舟挡开，他急忙抱起小老虎，说：“不要杀它，它才这么小！不会咬人的！”
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小老虎已经毫不犹豫地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这还不会咬人？”宋玉低头看向程沅舟被咬红了的手臂，还好这老虎牙都没长齐，咬人不见血，要是见了血，看他程沅舟还能不能说得这么轻松。
程沅舟忍着疼，点了点头，“不疼。”
他没了爹爹，小老虎也没了亲人，刚才见着小老虎身子小小，挡在前面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程沅舟就想到了自己，一时不忍才将小老虎搂在了怀中，替它挡下宋玉。
本来宋玉也没想把小老虎怎么样，既然程沅舟说了，那就顺了他的意思吧，“谁说我要杀它的，我只是要取它身后那头老虎的肉而已。”
“什么！？”
程沅舟话音刚落，宋玉已经手起刀落，从那死掉的老虎身上割下了一块肉。
见着自己亲人被割肉，小老虎嗷呜嗷呜大叫起来，死命挣扎着要从程沅舟手里挣脱，将程沅舟的手臂划拉得血肉模糊。
就算是这样，程沅舟也没有松开它，而是再一次替它求情，“住手！不要再割那头老虎的肉了！”
宋玉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奇怪道：“它都已经死了，就算是割它的肉，它也不会痛了，你替它求情做什么？况且你知不知道光是这头老虎的肉，就足够你弟弟妹妹吃上小半年了，难道你不想他们吃饱肚子吗？”
末世食物匮乏，加上宋玉又只会捡垃圾，所以她早就养成了只要能吃的东西，不管什么，先捡回去再说，没有什么比吃饱肚子活下去更重要。
现在更是荒年，每一口能吃下肚的东西都非常的重要，而眼下这头老虎足够很长一段时间的口粮了，宋玉不能理解程沅舟为什么要阻止她。
听到她说起弟弟妹妹，程沅舟又想到了昨晚弟弟妹妹久违的吃到了肉的满足表情，要是能把这些肉带回去的话，弟弟妹妹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吧？
呜呜呜。
就在这时，小老虎的呜咽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低头看去，看到怀里的小老虎就算已经没了力气还要极力挣扎想保护自己亲人的样子，程沅舟还是坚定地抬起了头，说道：“不要，我不要吃这只老虎的肉，弟弟妹妹也不会想吃的，它已经死了，就让它这样死去，好不好？”
这还是第一次，程沅舟会用这样哀求的口吻跟宋玉说话，宋玉沉默片刻，掂了掂手里那块老虎肉，嗯，应该够回收艮土了。
“好吧。”宋玉点点头，接着她的匕首一转，又要刺下。
吓得程沅舟忙叫道，“你不是答应了不动老虎的吗？”
宋玉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直接将匕首扎进了旁边的野猪身上，“但是我没说不动这只野猪。”
见着宋玉嚓嚓挥动匕首切向野猪，程沅舟这才放心了。
他将小老虎放下，然后忍着恶心将老虎被野猪挑出来的内脏给塞了回去之后，又找来了许多大片的树叶放在了老虎的尸体上。
原本一直不准他靠近的小老虎似乎也意识到了程沅舟没有恶意，这才慢慢地松弛了下来，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程沅舟的动作。
宋玉在分割野猪的空档，也偶尔瞥上一眼，见着程沅舟将老虎用树叶埋葬之时，还是忍不住说，“它已经死了，就算你这么做，它也还是会被这山里其他野兽给吃掉。”
她是末世之人，末世只会想着如何活下去，而不会去做这样看似无意义的事情，埋葬什么的最没有意义，每天都死那么多人，根本就埋不过来，而且都埋起来了，她还上哪去捡垃圾？
“我知道。”程沅舟专注着手里的动作，“至少现在它得到了安宁，至少留给它孩子的不会是那样凄惨的模样，至少它孩子知道它死于何处。”
宋玉闻言，心念一动，说起来这几个孩子的爹爹，她那倒霉的相公就是上山后失踪的，村里的人都说他凶多吉少了，不管是掉下山崖还是被野兽分食了都只会有一个下场，尸骨无存，难道程沅舟是将这老虎当成了他失踪的爹爹了？
看他表情悲呛，确实有几分这个意思在里面。
既然如此，宋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切她的，他埋他的，两人竟是差不多时辰完成，程沅舟惊异于宋玉竟然能将那头野猪肉分割得如此漂亮，宋玉也同样惊异于程沅舟竟真是真心给老虎埋葬。
只是两人谁也没好意思说出口，最后程沅舟也只是跟宋玉争取了将小老虎带下山养大，便也没敢多问。
宋玉虽然不赞成程沅舟这主意，但是一对上他那双不自觉带着哀伤的眼神，宋玉只能认输了，“不过只能再养半年，半年后必须要将它送回山里。”
要是再养下去，小老虎就能养成能吃掉他们的大老虎了。
得了允许，程沅舟自然是连连点头应好，还主动替宋玉背了不少野猪肉下山。
一路紧赶慢赶，两人好歹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宋玉的鼻子便不自觉动了动，原主的记忆就跳了出来，“有白面馒头！？”
不可能呀，这年头白面可比米还贵呢。
屋里头的程元麟听到外头动静，立马跑了出来，拉住宋玉的衣角，“夫人，夫人，我们有馒头吃了哦。”
宋玉随着他走了进去，便见着正中间桌子上的盘子里摆着两个小小的白面馒头，正冒着热气，甜香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