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爸对不起你啊……”
章程看到女儿的尸体被捞上岸。
立刻痛哭着扑了上去。
声音凄厉悲怆的宛如杜鹃啼血。
周围人无不动容。
又瞧了眼浮尸的样貌，不忍心再看……
河神郭有亮使了个眼色。
小屁孩便掏出来一块白布，帮着盖上尸体……
“节哀。”
河神郭有亮说了声。
然后默默退出人群，把装着大黄鳝的鱼篓郑重的递给秦川：“多谢。”
如果没有这只大黄鳝在水下帮他往上浮，他差点被暗潮卷入水下，淹死在这‘鸳鸯锅’里。
他只是外号‘河神’，又不是真的可以掌握五湖三川的神明。
秦川忙拱手：“客气。”
他正愁不知道买了大黄鳝怎么传出去名气呢，今天也算免费做了个广告。
“我们还有事，得先回去了。”秦川把黄鳝放入大水桶，然后对郭有亮拱拱手。
郭有亮回礼：“好，有机会我会找你。”
“行。”
卡车要发动了。
正围在岸边的人群瞧秦川要走，立马追了上来：“小哥，别走啊，我们请你吃饭……”
“那龙王爷能不能让我们拜拜？”
“我家儿媳妇三四年了没怀孕，我想和龙王爷说道说道，行不行啊小伙汁。”
秦川挥手：“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得回家了，如果你们有谁想拜龙王爷的话，可以去河州市，李家村……”
“但还是要说一下，求神拜佛，不如求己。”
“这大黄鳝只是生的神异，你们要说他是龙王爷，你们自己认就行，拜拜求些心里安慰可以，但万不可封建迷信，耽误了自家的情况，如若有人生病，还是要去医院看病为主啊。”
他警告了众人一番。
也是怕被人说他传播封建迷信。
大黄鳝只是外形与众不同，却没有神力帮助人们解决生老病死等问题。
他不希望有人为此而误入歧途。
不过咱们国家的人对神明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有用便拜，没用便砸了你的庙……
“小兄弟这说的哪里话，这大黄鳝肯定是龙王爷转世……”一位大爷不服气的说道。
秦川笑了：“你也知道是大黄鳝啊？”
“你，你……”大爷一时气的说不出话。
秦川朝着众人挥挥手：“诸位，山水有相逢，有机会再见。”
李康泰发动车子，往河州市而去。
身后传来章程的道谢声：“谢谢，谢谢你们……”
秦川在后视镜里看到章程对着卡车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个躬，不禁叹了口气，中年丧子实在是人间一大憾事，希望这位能挺过去。
李家村。
李卫国家。
李倩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气的直跺脚：“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哼，什么帝都大学，跟个长舌妇似的，也来瞎参和……”
李卫国冷哼了声。
胡琴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帝国大学和帝都报纸都登了这事，还有那么多电视台想采访秦川……”
原来秦川出门的这三天，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继河州市报纸后，省城报纸也报道了秦川不愿意捐肾的事，话里话外谴责秦川的行为不道德，没有亲情……
紧接着，全国很多电视台和报纸都想采访秦川。
都被李卫国打发走了。
现在多事之秋，肯定不能让秦川接受采访……
但，今儿京城新闻的一篇报道，再次带起舆论。
因为这篇新闻的撰稿人是帝都大学。
天下最高学府的‘帝都大学’。
不是某人，而是用的帝都大学的名义撰稿。
可见影响有多大。
在文章中，帝都大学先是吹捧了自己的一位优秀学生在学业上多么的认真刻苦，多么不容易的考上大学，然后笔锋一转，说这位学生不幸得了尿毒症，而他的亲弟弟非但不想着帮哥哥一把，还偷走家里的救命钱，文章中痛斥教育缺失，怪当今学校和社会培养的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文章最后指名道姓的希望秦川能抛开恩怨，不要自私自利，不要当懦夫，帮助大哥活下来才是人性的胜利……
让人看的心口闷闷的。
有一种被文章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人人看了都觉得文章中不肯换肾的秦川是个白眼狼。
本来刚消停的电话又被打爆了……
李卫国和李家村的人都受到了‘问候祖宗’的最高电话礼遇。
叮铃铃，又是一阵电话铃声。
“喂，谁啊，不接受采访，啥，人报，嗯，我是秦川老丈人……”李卫国接电话后，本来很强硬，但听到是国家级的报纸，立马怂了。
国家级的报纸在如今普通百姓心中太有地位了，很权威。
李卫国敢敷衍其他地方的报纸或者电视台，但对人报却不敢声音很大。
也不好拒绝。
但还是守住了底线：“这件事吧，我不能给他做主，等他回来，他回来在问问他行吧。”
挂了电话，胡琴紧张的问：“你不会真的让秦川接受采访吧？”
“接受采访？那还了得，咱们家得被外界喷成唾沫星子。”李卫国忿忿不平的道。
李家村的各家各户都被电话攻陷了……
全国各地的人打电话骂他们。
如果在让秦川接受人报的采访……
那他们村的人可以考虑举村迁移了。
因为给尿毒症大哥换肾这事说不清楚啊，不管怎么解释都会被人戳脊梁骨，还不如装死……
“哎，你说要不让秦川走吧。”胡琴突然说道。
她娘家也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家是猫沾了鱼腥，十里地都闻到臭味了，不如赶紧把那臭鱼丢了……
毕竟还没有结婚。
不知道李家这么护着干嘛。
“走？你是说撵走秦川？”李卫国皱眉，看向妻子。
李倩腾的站起来，捉急的道：“不行，不能让他走，现在让他走，他能去哪里啊……”
“倩倩，你不是反对结婚的吗？”胡琴惊讶的看着女儿。
她一方面是被娘家说动了，一方面也是觉得女儿可以找个更好的，起码不是这么麻烦的家庭。
这是普通人的趋吉避祸心理。
倒也怪不得胡琴。
“我，我……总之不能现在撵他走。”李倩一时间说不出来话，只能近乎无赖的道。
“小琴，你啊，果然是个女的，没经过大事，容易动摇，但你记得……”李卫国态度很严肃：“咱们和秦川现在是统一战线，抛弃盟友，会被戳脊梁骨的。”
现在全村都支持秦川，或者说被逼站在秦川一边，他们李家是其中最核心的‘团队’，如果他们散了，这军心立马散了，再难堪大用。到时候他们李家不仅会被外界骂，还会被村子里的人骂他们不坚定……
那可就两面不是人了。
所以，必须硬着头皮继续支持秦川。
不然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李卫国知道，打仗一旦开始撤退，到了敌人冲锋的时候，那就是兵败如山倒，所以，这仗不能退，必须死守阵地！
等到转机。
叭叭叭。
卡车进了村。
驶到李家门口。
秦川跳下车，笑道喊道：“爹，娘，倩倩，我们回来了……”
“川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李卫国赶忙迎上去，问道。
“不好意思的，耽误了点时间，咱们快卸车吧……”秦川笑着说道，旋即察觉异常。
怎么一个个脸色这么难看，不像是要欢迎我的样子？
是家里老爷子出事了吗？
“出事了……”
李卫国说了句。
脸色不好看。
“什么，老爷子怎么啦？”秦川忙问。
李卫国蒙了下，旋即又气又郁闷：“老爷子好的很，是你又出事了……”
他拉着秦川进了大厅，把几份报纸塞给秦川：“你看看吧，都是讨伐你的，还有很多电视台、报社都想采访你，都被我回绝了，人报的也想采访你，我拿不定主意……”
秦川看着报纸，又气又笑，好几份批判他不捐肾的报道：
“我爹真是好手段，动用了多少人脉啊。”
这些报纸都是在谴责他不给大哥捐肾，仿佛他是十恶不赦，害死一个前途无量的帝都学子的罪犯。
不用说肯定是他爹的手段。
但他也是妖魔化了自己爹。
秦卫东是有手段，但也是在县里，市里有些人脉，其他省和地方上的报纸，那都是跟风写的报道。
不过，帝都大学的撰稿倒是他亲自跑了一趟。
他要让秦川被世人唾沫，无路可走，无家可归……
秦卫东本来想着河州市的报道，足够拿捏秦川了，李家村的人肯定不会在维护他，哪成想，事与愿违，李家村的人似乎更团结了，他无奈之下，只能跑帝都大学，让帝都大学出了个‘檄文’，发动全国的力量讨伐秦川和李家村……
他想着这样下去，肯定逼的秦川妥协。
但他还是想错了……
秦川看完报纸，冷哼了声，没有多生气，对李卫国道：“爸，不用多想，这些报纸说的在多，也没用，咱们不用理会就是，只用三个月，不，七天左右，这场舆论便会消散，再过几天，都不会有人记得咱们……”
时间会抹消一切。
苦难，伤痛，哪怕是荣耀，尊严。
李卫国不知道传播学的知识，认为事情越来越大了，姑爷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不是做大事的人，就是脑子不好使……
“真的假的？可‘人报’都打来电话，你也不打算接受采访？”
“人报又如何，不用管。谁也不能道德绑架我！”秦川十分坚定的说道。
李倩眼睛发亮，心说真没看出来他是这么倔的一个人，不过，挺沉稳的啊，是能做大事的料……
李卫国哭笑不得，好吧，姑爷比我还淡定，那我急个啥。
“行吧，我也不管了。”
秦川笑着点头：“嗯，不用管，咱们过好咱们的生活就行。有我在，爸，妈，倩倩，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李倩吐了下舌头，娇憨的道：“你口气不小。”
李卫国哈哈大笑：“好姑爷，你说话中听，比我三个儿子都孝顺。”
李康泰正压水洗脸，不由抬起头，幽怨的喊了声：“爹，我啥时候不孝顺你了。”
“去去去，和你说不着话。”李卫国撵狗似的摆着手。
李康泰叹了口气。
他知道什么原因被他爹瞧不上。
因为当年和老婆王菲菲相亲认识后，他提前退伍了……
从那以后，他爹就对他不咋看的顺眼。
“爸，我这买的鱼刚到，咱们一块帮着卸下来吧，而且，有件事我得找村长说一下……”
“啥子事？”
“村里不是有个老宅子吗？我想看看能不能改成龙王庙。”
“哦，那座老宅子啊，你想改龙王庙……啥？龙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