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带着念念用膳。
苏家尽是武将，在吃食这方面并不挑。
不过念念才刚刚开始告别羊奶，吃上流质食物，因此苏家也替念念开了小灶，每日精细养着。
这会儿念念到了皇宫，女帝特地吩咐下去要准备周岁孩子的流质食物，御膳房那是用了相当大的心思的。
然后念念就开心了，吃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赏御膳房，今日殿内当值的都赏。”女帝也帝心大悦。
“是，陛下。”内侍顿时也开心了。
暗处的九灿感觉很迷茫。
为什么陛下要骗小殿下呢？
为什么陛下要帮着苏家大公子呢？
“九灿。”
“臣在。”九灿急忙收敛心神，现身跪地。
“你将最里间的偏殿收拾出来，念念就住那边，安排两名皇家暗卫在偏殿值守，除了长缨和砚冰之外，任何人不得无诏进殿。”女帝吩咐道。
“是，陛下。”九灿看着自家陛下心情很好，又觉得自己还是挺得陛下重用的，便大着胆子问道：“陛下，为何要瞒着小殿下这么大的事儿啊？”
女帝瞥了九灿一眼，似笑非笑：“你其实想问朕的，是朕为何处处向着苏砚冰吧？”
九灿用力点头！
就这事儿上，小殿下当真是受了委屈的啊。
小殿下可是皇女，是陛下唯一的皇女啊！
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之事？
“朕若是向着长缨，长缨只会更加受苦。”女帝眸光微闪，轻叹了一声，道：“朕眼睛没瞎，苏砚冰对长缨啊，是有怨的。而且他如今，最重要的是念念，不是长缨了。”
说着，女帝轻轻握住念念的小手，笑了一笑：“你看着朕是在向着苏家，其实朕都是为了长缨。她喜欢这苏砚冰，眼里看不见旁人，那朕自然，要想办法替她将苏砚冰的心，拉拢过来。”
而拉拢，用帝王之威去压是没用的。
那只会让人心生反感。
所以，她一对念念好，二对苏砚冰好。
但凡苏砚冰是个有心的，便不会再为难长缨了。
“啊……陛下英明。”九灿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佩服之极。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女帝淡淡一笑，“朕让砚冰暂时不说，他只会心疼长缨，对长缨更加的好。而真相，很快就会大白——这两年，砚冰一步都没出过将军府，能进砚冰院子的，也只有长缨一个。”
说着，女帝深深地看了九灿一眼：“长缨从小习武，上过战场，与一般文人不同，她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但她的‘不在意’，会让苏砚冰包括苏家人，对她彻底死心塌地。”
从而，抵消掉之前那两年被退婚、被笑话的……所有怨恨。
“啊……陛下英明。”九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正，陛下如果不说这些，她真的是想不到的。
原来……陛下看似没有袒护小殿下，其实……处处都在袒护小殿下。
陛下也心疼，陛下还是忍下了心疼。
因为陛下想让小殿下用这两个月的苦，去换一辈子的幸福。
……
马车里，萧长缨已经克制了汹涌的情感，结束了那久违甜蜜的深吻。
“砚冰。”
“嗯？”
“我们……头一回，是去年几月？”萧长缨素来是行动派，因此趁着两人刚刚亲吻结束，她便旁敲侧击打探起了‘那晚’的事。
苏砚冰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唇，微微一抿。
她果然开始找她自己了。
苏砚冰一方面心疼，一方面也有些好笑。
“正月末。”他垂眸，靠在她肩上，轻道。
“二十几？”萧长缨又问道。
得确定了具体日期，她才好去暗中查啊。
“二十八。”苏砚冰终于抬起了头，“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自己不记得吗？”
“过程当然记得！我只是不记得具体日子了。”萧长缨立刻回答。
她一个人忍着苦痛就好了，千万不能让砚冰知道。
要是砚冰知道那晚不是她……
他肯定要寻死。
他虽出身将军府，却自小习文，有那些文人的臭毛病。
不像她们这些舞刀弄枪的，只在乎人活着就行，哪在乎什么名节什么的乱七八糟的。
都是虚的！
都是女子为了约束男子，给男子套上的枷锁！
她记得，那位荣宠一生的程皇后，就曾写过一篇文章，抨击《男德》中所谓‘三从四德’之说。
只可惜，南阳以女子为尊，程皇后以一己之力，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世间女子对男子的约束。
“就是正月二十八。”苏砚冰心疼地勾住她的腰，脑袋在她肩上蹭了蹭，“之后一个月，我便有了念念。”
虽然他答应了陛下，暂时不与她说出真相，让陛下先把侯府解决掉。
但他希望，她快些查出来。
她那么喜欢他，从小一直嚷嚷着他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她心中一定忍着很大的难过。
她只是因为怕他难过，所以才全都忍着。
“嗯，念念聪明，像你。”萧长缨说道。
苏砚冰无奈，她当真是要多照照镜子才行。
念念分明像她。
萧长缨一路在马车上与苏砚冰黏黏糊糊，一路也差不多得到了些关于‘念念母亲’的讯息。
一回到将军府，萧长缨就把苏砚冰送回院子里，借口说回侯府去一趟，然后就跑去找薛维曦那两名小侍了。
两名小侍都是在将军府里长大的，是苏飞瑜身边亲兵之子。
自小便被收进将军府里当小侍。
萧长缨让蓬淼出手，将他们点了穴道带到城外。
两名小侍起初还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萧长缨时，便知晓原因了——大夫郎都说了，大将军王肯定会找他们的。
“奴叩见大将军王。”
“奴叩见大将军王。”
“去年正月二十八，将军府发生过什么事？”萧长缨淡淡问道。
“没、没发生什么事啊……”
“奴不知道……”
两名小侍自然矢口否认。
“你们大夫郎已经跟我说了真相，你们不必隐瞒。今日我找你们，也不过是想查到那贼女是谁，将她关起来，免得她将来胡言乱语，影响了你们大公子的清誉。”萧长缨说着其中利害关系。
“这……”
两名小侍面面相觑，片刻后，终有一人轻道：“那晚，大公子院子里传出动静……府内暗卫赶到，却并不敢贸然闯入。后来……将军来了，将所有人都赶走。当时……奴等都以为，以为是大将军王您在大公子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