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说到底知易行难，我也只是知，却从未行过。”华才真人笑吟吟看着陈云：“小友，依你之见，太素道最大的弊端何在？”
陈云低头看着华才真人，回想起第一次合丹。
那时一代在最后的时刻已经完全明白，九丹如果炼成就意味着自己的死亡。
可放在一代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1.破坏仪式死于仪式的反噬，并殃及不远处的北川府城。
2.继续仪式，自己会死亡，但终究有一个陈云能活下去，北川也不会被自己的错误所殃及。
很简单的选择题不是吗？甚至都没有任何的道德困境在里面。
只是幸运的是，或许是第一次迭代，或许是系统有某种缺陷需要一个“人工智能”，或许是别的陈云猜不到的原因，总之一代被系统接手过去。
陈云又想起二代，那个口口声声一遍遍说着自己是人，却又做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言行，最终一步步向着深渊滑落。
直到最后的最后，如同一代一样，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搞砸了一切，最终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来填上窟窿。
对于那时的二代而言，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举行错误仪式的，他最终也成功了，自我的锚定消散，他成为了一颗失败的成仙丹，永世沉沦。
幸运的是，当初一代炼丹后系统曾进行过一次锚定。
这才有了如今的自己。
他们有错吗？一代想要力量，但没人告诉他获得力量的代价是生命。
二代想要构建卧龙理想中的世界，甚至于在当时已知的信息来看，分离门罗教皇和国王让圣遗物失去移动能力，然后靠着自身近乎无限的寿命生生耗死已经年老的教皇，本就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决策。
但很显然，没人提醒他这次决策的错误，没人告诉他教皇一个金丹期能够借走光辉之主的部分力量，也没人告诉他光辉之主早就想要死亡。
一切的一切，只是能力不足，见识短缺，眼高手低想要跳起来摸到架子上的东西，结果那东西滚落下来砸死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而已。
想到这里，陈云将意识转向系统面板。
……道友？还没回来吗？
陈云看了一眼意识深处沉寂的系统面板，看着华才真人由衷道：“绝路。”
华才真人挑了挑眉：“哦？如何见得？”
“根据我的观察，太极道修士在元婴期前，对于污染都只是利用，而非彻底覆盖在自身上。”陈云听着无处不在的幻听和杂音，感慨道：“可太素道则不然，从修炼的开始，污染就与自身共存，精神日复一日的被侵蚀，自我日渐被扭曲，这种过程直到死亡也不会停止。”
“对于太素道修者而言，疯狂只是表现的形式之一，真正的问题在于，污染无法清除，这导致太素道修行一路上，后方是追赶自己的悬崖峭壁，路上满是荆棘，偏偏是，前路的终点，是一条没有出口的绝路，是万丈深渊。”
金叶真人缓缓转过头，眼神中带有复杂和诧异，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太素道修者对于自身的认知。
但没想到，这么悲观。
陈云看着华才真人和金叶真人由衷道：“疯狂，是因为看不到未来，而看不到未来，本身就是因为看到了未来。”
华才真人看着陈云，双眼幽幽似是想穿透他的内心，直到好一会后方才转头对着金叶真人笑道：“你这老儿算是捡到宝贝了，如果你不缺徒弟的话，这徒弟让给我如何？”
陈云感慨道：“所以啊，都修太素了就别想那么鸡巴多，穷玩车富玩表没事我就玩玩鸟，站在街上导一导舒服一秒是一秒。”
“刚才的话当我没有说过，这大宝贝还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华才真人赶忙改口，而后看向陈云笑道：“既然你都明白，那老夫也不多说了。”
华才真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陈云：“此物给你，也算不上所托非人了。”
陈云皱眉接过，看着小拇指上颇为迷你的玉佩：“这是？”
“你大概听过问心石吧。”华才真人看着陈云，拿出一壶灵酒递了过去，示意陈云倒酒：“此物与问心石同源，不过更加珍奇稀少，当世所剩恐怕不高于百枚。”
陈云接过灵酒，满脸迷茫的将酒丢进嘴里连同酒壶一起嚼碎吞咽。
华才真人拿出玉杯的手一顿，而后强作镇定将杯子收了起来，看着陈云平静道：“此物名为藏心石。”
“藏心石？”陈云将玉佩靠近鼻子闻了闻，然后舔了舔，然后用牙磨了磨，没感觉有什么奇特之处。
“是的，藏心石，我教你一段法诀，你施展之后便可将一段心绪藏入其中，若有一天你迷失了未来，可通过这枚藏心石回想起你此刻的心绪。”
金叶真人听着这话，欲言又止。
“此物于晚辈确实有用，晚辈就不推却le ，只是……”陈云听着这话，犹豫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知前辈是想……”
“你是这金叶老儿的徒儿，严格说来也算是老夫的子侄辈，还用图谋你什么？”华才真人刚说完这话，而后猛然想起了什么，改口道：“不过我的确有一件事求你，只求你日后若是在外面惹出祸来，可千万别说见过我。”
“啊这…….”陈云满脸迷茫地挠着头皮。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的样子？贫道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话？
这也不算什么要求，陈云只当对方不想沾染因果，故点头同意：“晚辈明白了，必定铭记于心。”
“既然如此，我且教你法诀，你细细听好。”华才真人看着陈云，取出蒲团盘膝而坐。
盏茶时间幽幽而过，华才真人面目慈祥的看着陈云：“你，且听明白了？”
陈云略有些尴尬：“好像…….大概......没懂，晚辈资质愚钝，还望前辈......”
“无妨，我多教一遍便是了。”华才真人淡然一笑：“其实你不用紧张，此法诀简单至极，不说你身具灵根，哪怕愚钝如猪狗听上十来遍也能明白了，左右不过是耗上半日光景而已。”
金叶真人猛然想起陈云突破筑基期的画面，在一旁喝着酒斜眼瞟过来，欲言又止了片刻后最终吞下了卡在喉咙里的话。
转眼，一月时间在煎熬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