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琰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什么事这么严肃，接下来你不会还要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恐怕你确实需要，”温知瑶心里沉重，但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结婚了。”
笑容从陈泽琰的脸上消失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瞳孔染上猩红，“姐姐，这件事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没开玩笑，我们已经领证快两个月了。”
她期盼着陈泽琰再开口说点什么，好让气氛别这么尴尬，但陈泽琰只是默默执筷夹了两口冷盘，显然还没接受这个爆炸信息。
服务员进来上酒水打破了快凝固的气氛，冒着冷气的冰桶里斜插着一瓶红酒和一瓶鲜榨橙汁。
温知瑶皱眉看着红酒，“是不是上错了？我没点酒。”
“是我点的，”陈泽琰侧头，“本想着和姐姐好不容易再见，要庆祝一下，没想到一见面姐姐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泽琰，我不能喝。”
“我知道，我当然记得姐姐酒精过敏，所以给你点了橙汁，我想喝点酒姐姐也不让吗？”
看着他发红的眼尾，温知瑶也不忍心再说什么，示意服务员把酒开了，给他倒上。
服务生熟练地开瓶醒酒，红色的液体徐徐流入酒杯。
“倒满。”陈泽琰突然开口道，
服务生一愣，“先生，红酒一般只入杯三分之一，如果倒多了，会影响您的口感。”
“我让你倒满。”陈泽琰抬眼看他，眸光中尽是偏执和阴戾，服务生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多言，直接倒了满满一杯。
陈泽琰端起它，一饮而尽。
“泽琰，别这样喝酒。”温知瑶按住他的手。
“姐姐是拿我们当外人了，”陈泽琰脸颊微红，一双桃花目中波光流转，带着几分委屈与不满，“你这两年不联系我，我只当你过得好，在和爸爸闹脾气，没想到连结婚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你嫁给谁了？你爱他吗？他爱你吗？他对你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机关枪般连环而出，见她沉默，陈泽琰吸了吸鼻子，拿起那瓶酒又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姐姐，这两年你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信我了吗？”
他太了解温知瑶，知道她不是一个会委曲求全的人，她对待自己要做的所有事，都像有强迫症一般追求完美，又怎么可能跟一个人闪婚呢？
他记得从前她神采飞扬地对他说，她不要求未来的丈夫完美无缺，但这个男人必须是和她相爱的，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即便前路有再多障碍，她也不怕。
但如今看看她憔悴的模样，哪里像是嫁给了真心相爱的人，怕不是直接嫁进什么龙潭虎穴了吧。
“我当然信，”温知瑶叹了口气，看着他关切和焦急的目光，心里也有些酸涩，“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要想想该怎么告诉你。”
“那姐姐慢慢说，我慢慢听。”陈泽琰为她添上半杯果汁，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温知瑶像是被他烫到了，又贪恋这份温暖，手指蜷缩了几下，却没有抽回来。她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很多烦闷和委屈无处诉说，只能将它们强行压在心底。
但情绪越积越多，总会压不住，忍不了，时间久了就会一起爆发出来，而现在陈泽琰就是这个拉开这个宣泄口的契机。
她也将杯中果汁如同饮酒般一饮而尽，说外婆逐渐衰竭老去的身体；说哥哥离奇冤屈的死因；说到处找她麻烦的温颜玉和林昊；说工作室的机遇和压力；
还有阴晴不定的傅宴深。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这次没有再忍耐，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陈泽琰轻声安慰着她，把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肩膀。
两人一起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从大学时光聊到陈森的糗事，聊到现在的难题和一地鸡毛，温知瑶又哭又笑，最终疲累地躺倒在椅背上。
“泽琰，谢谢你，今天陪我一起发疯。”她眼睛里带着动人的光亮，侧目看着陈泽琰。
“客气什么，姐姐愿意跟我说这些，我高兴极了。”他勾起唇角笑起来，模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突然门边有人影一闪而过，陈泽琰敏锐地回头，目光灼灼，直盯着半掩的门边，“啊，有只小老鼠。”
“胡说，荣公馆是海市最好的餐厅之一，怎么会有老鼠呢？”温知瑶失笑。
“可能是我看错了，”陈泽琰笑着擦擦手，拉开椅子站起来，“姐姐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你可不许偷偷买单啊！”温知瑶冲他摆摆手。
出了屋门，陈泽琰脸上的醉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全是令人畏惧的寒凉和锐利。他看了两眼走廊监控的位置，泰然自若地走向转角，猛地一个回身，将一个男人按在地上，劈手夺过他的手机。
解了两下没解开，他粗暴地一把抓起男人的头发，用他的脸解开了锁屏，相册里全是他和温知瑶谈笑风生的照片。
“拍得不好，”他冷笑着，声音带着诡谲，“姐姐的美，你可是一点都没拍出来啊。”
被他压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起身，陈泽琰冷漠地看着他，拎着他的后衣领猛地将他提起来甩向墙壁，随后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腿骨上。
在令人胆寒的骨头碎裂声中，男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直直倒在了地上，看他痛得想大声喊叫，陈泽琰蹲下身，将修长的手指竖在唇前。
“嘘，别叫。”
他的声音很轻，语调也很柔和，但听起来却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惨叫声被他尽数压在喉咙里，陈泽琰满意地看着他，在他眼前将手机踩得稀碎。
“回去告诉你上头的人，就这点本事，可配不上姐姐。”
……
包间里的温知瑶等的昏昏欲睡，这两天不正常的作息时间和饮食，让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舒服，加上今晚空腹喝了这么多冰果汁，情绪也大起大落，这会儿精力早就被透支了，累得几乎睁不开眼。
陈泽琰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喝太多昏倒在洗手间了吧？
想起他离开时的绯红的脸庞和摇摆的步伐，温知瑶放心不下，强撑着想出去找她。
她刚把手搭到把手上，门突然被从外向里推开，她脑子混沌没反应过来，直直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