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师弟，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常平看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破旧孤儿院，心有疑虑。
域师弟从下了高铁就目标明确地奔着这个城市小角落而来，其他师弟都被他一张嘴忽悠回去了。
只剩下他为了保证域师弟的安全，愣是追了上来，却没想到目的地是一个孤儿院。
常平打量着孤儿院，这里到处是大火舔舐过的痕迹，他潜意识里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却看不见丝毫鬼气。
是他多虑了吗？
域沉生来一双阴阳眼，任何与阳间无关的东西都逃不开他的法眼。
闻言食指与中指夹起一张符咒，随意地在常平眼前一晃，后者眼睛一花，再转头去看这孤儿院，已然是一片鬼气环绕。
常平大惊。
“怎么回事？！”
这么浓郁的鬼气，就算他天赋再怎么平庸也不至于感知不到吧？
就是他们不久前才清理完的荒村厉鬼的鬼域之中所萦绕的鬼气都没有这所小小的孤儿院浓！
然而奇怪的是，这鬼气虽浓，可却像是被什么禁锢在了这一方小天地，没有朝外扩散半分。
否则周围哪里还能如此热闹？
域沉闲庭信步，绕开倒塌的木门，无视漫天张牙舞爪的鬼气，朝里绕去。
边走还不忘给跟上来的常平解释：
“这里被人布下了聚阴阵和隔绝阵，为的就是人为饲养出一只厉鬼，只可惜，那厉鬼还未成型就在不久前被拍散了。”
至于是谁拍散的？
那不重要，总不能是他闺女无缘无故去揍那恶灵的吧？
域沉摸了摸鼻子，一千个一万个信任他的宝宝，步子迈得更大了。
你别说，这座孤儿院从外面看着小，可里面却是七拐八拐的。
定位上，芽芽就在不远处，看样子，应当是宿舍之类的地方。
常平跟在域沉身后。
不同于域沉的若无其事，自打从域师弟口中听到聚阴阵和隔绝阵之后，常平的表情就变了。
现如今道门凋零，所有弟子应当以驱逐恶灵以免为祸人间为己任。
常平生在玄清门长在玄清门，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
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尊师重道，对待师弟师妹也是谦逊有礼。
这也是为什么常平天赋平平却还是赢得了一众弟子尊敬的原因。
可现在，看着这所小小的孤儿院，常平只觉得自小受到的教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聚阴阵、隔绝阵，这些上古时期随手可捏的阵法，流传至今已经成为了各大门派传家宝般的存在。
巧的是，聚阴阵收录于天师府，隔绝阵收录于玄清门，非允许不可借阅。
常平也是在一次降鬼有功之后获得掌门允许，进藏书阁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还被种上了禁制，为的就是防止藏书阁中的功法等泄露，被不轨之人利用。
可如今，两个阵法同时出现在这里，为的却是饲养厉鬼，而玄清门和天师府甚至到现在都无知无觉。
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两个门派中地位高到可自由进出藏书阁的人。
也就是说，是他平日尊崇至极的长辈之一。
常平在这一瞬间，信仰都快要崩塌了。
668在系统空间摇了摇头，这实诚孩子，不就是窥见了长辈隐藏的见不得人的事吗？
怎么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
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芽芽最坚强了。
眯着眼，668不再注意常平，心情愉悦地为域沉指着路：
“这了这里，对对，从这里进去，最里面的一间，我的芽芽宝就在房梁上面！”
芽宝芽宝~
668苍蝇搓手，幽灵形态的芽芽，它也只在末世的时候见过一次呢。
现在又来了一次，它可太期待了！
暗处，常人眼睛看不见的超自然生物，窥视着闯入此处的域沉两人。
只待觅得良机，一举吞噬。
域沉走到芽芽所在的房间门前，不远的距离，明明外面天色大亮，这个小房间周围却昏暗一片。
像是察觉到什么，域沉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在恍恍惚惚的常平身上撇了一张护身符。
微弱的金光闪烁了一下，被遮掩在常平走动间带起的衣摆下。
“吱呀——”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数年累积下的灰尘迎面扑来，域沉一个闪身，手里多了一把折扇，反手一扇，簌簌落下的灰尘尽数打在了常平脸上。
常平：“……”
“唔……爹、爹爹？”
一道软软糯糯的童音在黑暗的房间响起，上一秒还在无语的常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法器。
干这一行久了，常平最是明白，女鬼和幼儿最不容小觑。
能化作厉鬼，除了人为因素，多是生前有怨恨，死时怨气极大，不愿转世投胎之人。
而这一类人，又当属女子和幼儿居多。
因为这两种人群都是自我保护能力差极易受到伤害的。
常平心中怜悯与警惕并存，习惯性想要挡在域沉身前，可不曾想只来得及挪动一步就被他的好师弟一把攮飞！
踉跄稳住身形，常平带着满身的灰尘，狼狈抬头，看见的就是他的师弟乐颠颠朝前冲去的背影。
“域师弟！”
常平有意阻止，但哪里赶得上？
域沉几乎是用飞的！
“爹爹！”
那道女童音褪去迟疑，喊得坚定极了，常平忙扑上前：“孽障！不许伤害我师弟！”
师弟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哪里来的女儿？
这可恶的小幽灵！真是诡计多端！
他域师弟好不容易克服了老毛病，眼看就是玄清门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绝对不会允许师弟没得那么草率！
浓郁到仿佛要滴出水来的墨色之中，常平附上了灵气的桃木剑是唯一的光源。
金光闪烁之下，常平终于看清了那意图谋害师弟的幽灵是一个什么模样——
身形透明，灰发蓝眼，五官精致，一件破破烂烂的小白裙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看不出是什么形状的白色玩偶。
若要形容，只有两个字——无害。
周围的阴森鬼气甚至没有沾染这小幽灵半分，活像是从粘稠恶意中绽放的唯一一朵纯白的花骨朵。
此刻，那小花骨朵正叼着玩偶，浮在半空，倾斜着身体，张开两只小手，眼巴巴地看着域沉，求抱抱。
却在被那双有力的大掌抱起之前，被一只拦路虎中断。
常·拦路虎·平：“……”
快要抱到自家闺女的域沉看常平的眼神都带上了刀子。
直接一脚过去，将常平和他的那把桃木剑一起踹飞，随后再次美滋滋地把他的蜜罐罐从上空薅了下来，撸在怀里使劲蹭。
“宝宝，宝宝，爹爹的胖宝宝！”
终于抱到了。
“爹爹爹爹！”
宝宝的好大爹啊！
芽芽的反应和域沉也差不了多少了，不愧是真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