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涧使用的，是一把可以藏匿在任何角落的微型手枪。
这种枪虽只是防身用具，但近距离射击时威力也非常强大，人体碰到就是一个大洞的穿透性烧伤。
而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米。
在百里涧的幻想之中，自己抢先动手，对方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百里岚如此托大，没有护具就直面自己，下场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化作一具遍布伤口，面目全非的尸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在打完一盒能量，空气重回寂静之时。
百里涧再次恐慌地眨了眼，眼前，只有一地支离破碎的家居摆设。
方才，他的所有攻击都打在了空处，根本没有击中他想象中的人体。
原来站在面前的百里岚，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那我看见的是什么？
百里涧双手颤抖着放下，呼吸急促，瞳孔也骤然锁紧。
百里岚根本就不在那里，自己打到的，难不成是一道幻影么？
“她人去哪里了？”
管家抱头躲在角落，疯狂摇头。
“没看见，我也没看见！”
“你放屁！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这不可能，她一定还在这客舱里！”
百里涧抹了一把冷汗，焦躁地朝两边张望，试图寻找出对方躲藏的痕迹。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眼看透的客舱之内，真的没有第二个人！
就在主仆两人无头苍蝇般乱转时，突然，从天花板上方垂下了一缕发丝。
黑色的发丝在眼前晃了晃。
百里涧猛然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座椅上，差点背过气去。
方才“消失”的百里岚，此时居然抱着手臂，倒悬在天花板上，微笑着看向自己。
那副眼神里，除了冷淡，剩余的便是轻蔑。
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也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审判，早已将其看做一个死人！
百里岚道：“都闹够了么？最后的时间，让我们坐下聊一聊吧。”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百里涧此时，几乎控制不住颤抖着的嗓音了。
他再头脑发热，见到这一场景，也察觉到了自己和眼前少女有天壤之别。
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再试图反杀，也只是在痴心妄想。
甚至说，眼前的11号实验体到底是不是人，他都没法确定！
死而复生。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假如用理智判断，百里涧一定会认定对方在诈唬，用话术诱导他说出更多真相。
可直觉却告诉他，以百里岚的实力并不需要这么做。
能让一个科学家问出“是人是鬼”的问题，足以说明，方才的恐吓十分奏效。
这位一向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幕后黑手，此时已经算是神飞天外了。
旁边的管家甚至已经满脸绝望，躺平装死。
百里岚顺手丢出一个酒瓶，将其彻底打晕过去。
她这才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在百里涧面前施施然坐下。
“为了方便理解，你还是将我看做一个幽灵吧。”
“毕竟你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恶事，几次想要加害于我，甚至还将不成熟的药剂交给了亲人，牵连比斯特星上的其他学生丧命。”
“有厉鬼来索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听到这冰冷的词句。
百里涧神色颓然，浑身一震。
浑身上下的气力，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他以为那些事情办的天衣无缝，根本无从泄露出去。
知道内情的人，不是自己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忠心部下，但凡有一点怀疑的，都早早被安排巧合，彻底灭口。
可是，百里岚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从他设计克隆计划，到比斯特星三校赛替人作弊，再到试图对百里岚下毒。
这些努力，好像一场笑话。
被算计的对象，从一开始就从高处俯视着，将他的操作看做是小丑！
想到这里，百里涧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寂静的豪华星舰上，唯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动静。
无边的宇宙中，这一次，他没有了后援！
百里涧看着百里岚，从嗓子深处压出了几道绝望的笑声。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眼前少女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面容。
“这些事情，你居然都知道了？”
“从你实验室的纪录里知道的。”
百里岚指了指脑子，平静道：“凡有行动，必然留下痕迹，你没办法完全抹去现实。”
“你犯下的罪行，搁联邦法律判十次死刑都够了。何况我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听得出来，你是真的恨透了我。呵呵呵呵……不过我也并不后悔。”
“我最后会落得这等结局，别说我自己不信了，换世上最强的光脑来，也不可能预料的到！”
百里涧扫了一眼周围的残骸和昏迷的众人，深吸一口气。
在死亡面前，剧烈跳动的心思，倒也完全沉静了下来。
他有些感慨地后仰，盯着百里岚道。
“你要杀就动手吧，只要你承担的了被整个百里家针对的代价。不过最后，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百里岚看了看终端时间。
估算中，距离这艘星舰被贝克星发觉，还有十几分钟。
她倒也不是小气之人，办事之前，听听对方的遗言也无伤大雅。
“那你问吧。”
“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没人指使我。”
百里岚耸了耸肩，诧异道：“我是替我自己报仇，为什么要人指使？”
然而，即便她这样回复了，对方还是一脸不信。
说直白点，就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会说”“懂得都懂”的懂哥神态。
“你的身手，还有你的死而复生，究竟是通过什么改造得来的？”
“军部还有谁在研究超级战士，居然盗走了你的尸身，还培养出了你这种诡异的实力。”
“若是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我……我即使是死也不会瞑目！”
眼看着百里涧的眼神死灰复燃，越说，越显得激动狂热。
百里岚的心头，只觉得一阵无语。
这误会简直大了去了。
什么叫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凭什么你爱做人体实验，就觉得别人也一定用了同样手段？
“你最后一个问题，就问这？”
百里涧嘴角抽搐，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别看我做了这么多触及底线的事，我也有作为一名研究者最简单的本能——那就是好奇心。”
人类，向来不可轻视来自好奇心的疯狂！
百里岚暗暗叹息一声。
这种狂热的求知欲，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此方世界广袤无垠，灵气却孱弱无比。人类能以短暂的寿命和脆弱的身躯开拓星海，将文明攀爬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就是靠着这样有些疯狂的素质吗？
只可惜，百里涧这种人，一生中九成九的时间在走歪路。
将力量用在内斗和阴谋上，而不是创造美好，实在是荒谬至极。
“那么，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这个答案的真相，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
百里岚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认真道。
“交换的条件是，你得告诉我，你所说的‘矿石星兽’现在存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