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颜欢盯着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的阿格莱雅和缇宝，思考着是给她们找碗燕麦粥还是干脆让她们睡一会儿时。
一个清冷且略带空灵的声音响起，如同深海潜流穿透宴会喧嚣。
“救世主，小海兔……”
颜欢和昔涟循声望去，只见会场相对安静的一隅，海瑟音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今日未着戎装，而是一身深蓝近黑的渐变长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如同水波与鱼鳞交错的暗纹。
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几缕发丝被流入的微风吹动。
她的姿态看似放松，但脊背挺直，眼神清明，与周围那些沉浸在享乐中的宾客格格不入。
见两人注意到她并走来，海瑟音淡色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声音平稳：
“两位四处徘徊，眼神游离，像是在这欢宴之下，揣着什么沉重的心事。”
她的目光如同平静的海面，却能洞察深处的暗涌。
“莫非是这里的侍从招待不周，未能让二位尽兴？”
“不会不会。”昔涟连忙摇头，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解释道：
“宴会很好，很奢华，我们很享受。”
她斟酌着用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王座的方向，声音压低了些。
“只是…我们感觉，凯撒似乎迟迟未现身，像是在等什么人…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她最终还是将颜欢的发现，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哦？”海瑟音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仔细地看了看昔涟，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颜欢：
“两位…看到凯撒了？”她的问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其实是只有我的伙伴看到啦。”昔涟看向颜欢，语气坚定：
“不过我相信他。或许…凯撒是用了什么降低存在感的术法。”
海瑟音沉默了片刻，淡笑道：
“既然如此…别心急，我知道两位在想什么，在担忧什么。”
她微微提了下裙摆，竟直接坐在了散发着柔和荧蓝色光泽的奇特草坪上。
那草地似乎是一种，会发光的苔藓或菌类铺就。
“来，陪我坐一小会儿吧。”她仰起头，看向两人。
月光洒在她过于白皙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尊精致的海中玉雕。
“我有个私人的秘密，想同你们分享。”她的声音很轻。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但最终还是选择依言坐下。
柔软的发光苔藓坐起来有一种奇妙的弹性，带着微微的凉意。
海瑟音从她宽大的袖口深处掏了掏，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瓶。
瓶身剔透。
里面盛放着一种仿佛融化了星辰和极光，流淌着细碎金芒的液体。
在周围荧光的映照下，液体散发出梦幻般的光泽。
“这是法吉娜的神血蜜露。”海瑟音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瓶中的液体。
“十二宝瓶中，最为甜美、也最为特殊的一樽。”
她将水晶瓶托在掌心。
“在这历史变革的前夜，如此奇珍，我想…邀两位共饮。”
“诶？”昔涟看到那瓶明显不属于宴会统一供应的饮料，不由小声嘟囔：
“这算自带酒水了吧？果然，门口的安检就是针对我们的呀。”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了然。
海瑟音极轻地笑了一声：“两位，怎么了？为何迟疑？”
昔涟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瓶神血蜜露：
“只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海瑟音小姐，为何忽然请我们喝如此贵重的蜜露？”
海瑟音语气平静无波：
“是担心我在这蜜露中布了毒饵？那么，请让我先自证清白。”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拔开小巧的水晶瓶塞，仰起线条优美的脖颈，将瓶中少许液体倾入口中。
她甚至故意微微侧头，放缓吞咽的动作，好让颜欢和昔涟能清晰地看到那流光溢彩的液体滑过她雪白咽喉的整个过程。
盯着海瑟音那毫无防备，展露出如同天鹅般优雅脆弱的脖颈，颜欢的思维却跑偏了。
他想起了某些特殊的深海生物……
它们拥有副胃或储存囊，吃下的东西并不会立刻进入消化器官。
如果有毒，还能原路吐出来。
这位海洋半神，没准也有类似的构造。
“看吧，十分安全。”海瑟音的声音打断了颜欢的思绪。
她将还剩九成蜜露的水晶瓶递向两人，瓶口还残留着唇瓣的微湿痕迹，“请用吧。”
昔涟接过冰凉的水晶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看了看瓶中那诱人又神秘的液体，又看了看海瑟音平静无波的脸，最终还是悄悄凑近颜欢，用气声急急地说：
“总觉得…海瑟音小姐想和我们谈些什么很重要的事…先配合她一下？”
“我未成年，不可以喝酒。”颜欢义正辞严地婉拒。
昔涟：“……”
闻言，海瑟音耐心解释道：
“安心。此蜜露并非寻常酒酿，不会令人迷醉失态。恰恰相反……”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
“它能让人更加清醒，看清某些被迷雾遮蔽的真实。”
“颜欢阁下或许天赋异禀，不需要借助外物，但昔涟小姐…还请细细品尝一番。这或许对你有益。”
“这……”昔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喝。
“你等我探探啊。”颜欢撇撇嘴，像是变戏法一样从不知哪里摸出一根细长闪烁着银光的针。
他捏着针尾，小心翼翼地将其刺入水晶瓶内的蜜露中。
只见那根银针没入流光溢彩的液体，没过几秒，针体表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附着上了一层均匀的不祥漆黑之色。
昔涟：“！！！”
“很好，没毒。”颜欢一脸淡定地将漆黑银针抽出，随手在发光的苔藓上擦了擦。
仿佛那只是沾了点灰尘，并对蜜露表示了高度认可。
“？”昔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根黑得发亮的针，不确定的说：
“…银针变黑，一般不是代表着有剧毒吗？”
“没准是空气中的硫化物比较多，你看这还那么潮湿，有点硫化氢很正常……”
昔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