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然心累。
同时也确定了小公子是一时脑热，根本就没好好想过这件事。
“我没生气。”安雨然说。
“可是……”叶正清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可是娘子不开心。娘子不想要，那就不要了。”
娘子开心最要紧。
安雨然擦了手，心知小公子对这方面的认知存在缺陷，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我不是不喜欢，相反，我很喜欢小宝宝。但是喜欢和拥有是两码事，爹娘不是想当就能当的，你说你想要小宝宝，那你可知道作为父亲，应该具备哪些知识技能和要承担的责任？”
“还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说出来了？”
叶正清嗫嚅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回答安雨然的问题，想了一圈，完全没发现自己脑海里有过存留这方面知识的痕迹。
脑袋顿时低得更低了。
“对、对不起，我、是我没想好……”
安雨然看他那样，无奈叹口气。
“没关系，你抬起头来，这种问题，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必须要面对的，不知道不要紧，等你学好了，再谈。”
如果小公子是一个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逃避责任而胡搅蛮缠，假装不懂，她一定对小公子避如蛇蝎。
但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安雨然实在苛责不起来。
就像一个从未见过珠宝的人，让他做珠宝设计，这不扯淡呢嘛！
叶正清窘迫得脸红脖子粗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要学这些。”
安雨然：“那现在知道了？”
叶正清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好好看书，好好学的。”
安雨然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学？”
叶正清认真思考过后，说：“翰墨阁应该有教人带孩子的书，我会去买来看，要不然，我问问府里的嬷嬷，还有大哥。或者我去问问爹，爹和大哥肯定都知道。”
爹可是和娘生了他们兄弟三个，大哥也有了文彦，肯定知道怎么当父亲。
安雨然拾起筷子继续吃饭。
闲聊一样跟小公子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我已经打算跟你过日子，所以我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对你有一些要求，你可以做到，也可以做不到。”
“做得好最好，做不到……”
“做不到会怎样？”叶正清追问。
安雨然勾唇一笑。
“这世间也不止你一个男人是不？就算我不找其他男人，我也能活得很好，毕竟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一个人活了二……咳，十几年。”
叶正清一听这话，这还得了？
连忙保证：“娘子我肯定努力做到的！你别找别人！”
安雨然点点头：“最好是。”
叶正清看了一下安雨然的脸色，斟酌着问：“那是不是我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父亲，我们就能有小宝宝了？”
安雨然：“到时候再说吧。”
只当好一个父亲怎么够？
一个和睦健康的家庭里，亲子关系和夫妻关系，是同等重要的。
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再爱自己，对自己再好，可父母之间势同水火，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那孩子的心理说不得会存在一些问题。
比如坚信亲子关系，而不相信夫妻关系。
那么将来，等他长大，他可能就无法维持好一段良好的感情，另一半对他来说，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接着这种畸形的关系和感情一代代延续，直到断代，或者有人觉醒，才会终止。
叶正清眨眨眼，直觉自己不能就这么听安雨然的，等着一个不确定的“再说吧”。
“娘子希望我怎么做？娘子你说，我努力去做，做错了，你就告诉我，我改。”
安雨然张了张口，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她其实很介意两人的感情刚刚确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要分出精力去照顾一个小孩吗？
要说她觉得小公子这么着急，让她觉得，小公子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为了一个小孩，而她只是一个生小孩的工具吗？
要说她还没生小孩，可一听到小公子口口声声说着怎么当好一个父亲，却绝口不提如何当好一个丈夫，她心里面不舒服，觉得小公子压根不在乎她吗？
说不出口啊。
就是这种不说出来，心里面难受，说出来，又觉得矫情且显自己胡思乱想心胸狭隘的小事，往往令人痛苦不堪。
更何况，她也是第一次当人妻子，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小公子？
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国公府也不是普通人家，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不是平等的。
人家若是真要她生个孩子，按照她目前的状态，要什么没什么，也没什么话语权啊！
沉思许久，最后，安雨然只是笑了笑。
“也没什么，还是顺其自然吧，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叶正清正襟危坐着，原本以为安雨然会说些紧要的事，结果只等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有些怔愣。
“娘子？”
安雨然头也不抬：“吃饭吧。”
叶正清见她兴致不高，也不敢说了。
只是这么一出，叶正清也有些食不知味。
直到两人相拥着准备入眠，叶正清将自己看过的话本桥段都回忆得差不多了，才勉强理解一点点。
搁在安雨然腰上的手臂紧紧搂着，只有这样，叶正清才真切地感觉到妻子还在。
“娘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温暖的被窝让安雨然有些迷糊：“嗯？”
“娘子是不是觉得我只是说说，但是根本不会去做，所以没告诉我要怎么做？因为觉得说了，也只是废话？”
安雨然从迷糊中清醒。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不告诉你，我只是，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安雨然小声道。
叶正清不懂。
“怎么会没想好呢？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吗？就算说错了也没关系呀，说不清楚的，多说两遍，也能说清楚的呀，一个人憋在心里面，不好的。”
虽然安雨然没说，但是看她的神态，就知道她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