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毫无所觉地点头：“是啊，夫人以后还要更加谨慎些才行，也怪奴婢，没把那椅子推进去。”
安雨然又问：“伤得很严重吗？”
“是啊，都肿起来了……好了。”
“好了？”
“对呀！”青绿狐疑地看了一眼安雨然。
这不明显吗？
药膏都涂了一圈了，她还轻轻按揉了几下活血化瘀，小夫人怎么还这么问？
安雨然听到青绿的回话，心脏愈发地沉，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伸手摸摸身边的被辱，意识里能感觉到得到自己碰到了东西，手上却无法感知温度。
她的触觉好像消失了？
安雨然瞬间抓紧手中的布料，猛然想起系统曾经说过所谓失去美好生活就是一切坏事皆有可能发生。
残疾、精神分裂、大小便失禁、死亡……
安雨然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系统说的是真的，那她的情况，应该就是六感尽失，最终就算不死，也会像人彘那样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安雨然不信邪，对着自己的大腿用力一拧。
什么感觉都没有。
安雨然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一刀把自己了结了。
双目无法视物，上厕所、洗澡都要人伺候，就已经很挑战她的自尊心，如果以后她真的大小便失禁……
安雨然完全想不到这样活着除了麻烦别人，被人嘲笑、厌弃、羞辱，还有什么意义？
青绿收好药箱回来，看见安雨然抱着双膝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酸涩更甚。
“夫人？”
安雨然深吸一口气：“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青绿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心中焦躁不安，绞着手不知道要不要去跟国公夫人说要不还是把安雨然送回别院。
之前在别院的时候，安雨然的情绪虽然不高涨，却也没这么大的起伏。
而且，这两天，小夫人的表现太奇怪了些。
怎么会有人连水烫不烫都不知道？
好像没有痛觉一样……痛觉？
青绿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安雨然。
小夫人没有痛觉？
怎么会？
不可能的。
青绿想，先前安雨然熬糖浆，手腕不小心蹭到锅边，起了泡，上药的时候还会嘶嘶抽气，她怎么可能没痛觉？
可是，这两天安雨然的表现确实诡异。
就像刚刚受伤，她给她上药，安雨然脸上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青绿慌了，来不及多想就跑去主院找国公夫人。
“你说的，是真的？”
国公夫人不可置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青绿低着头：“奴婢不敢妄言。”
国公夫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生疼。
赵嬷嬷连忙上来扶着她坐下，轻轻给她按摩：“夫人莫急，眼下只是怀疑，还未确定，说不定是误会了。”
国公夫人：“我只怕她真的出事。”
那日心急，说了伤人的话，国公夫人心中愧疚，却又拉不下脸来去道歉，只想着把她治好就成，没想到人没治好，情况反而越来越糟糕。
国公夫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当日安雨然是不想回来的，是她强迫着人来，要是真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她幺儿怪她怎么办？
赵嬷嬷伺候国公夫人多年，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脑袋里细细搜索了一番关于安雨然的信息，斟酌着开口。
“奴婢听闻小夫人曾经在赏花宴上祝福过左相府二公子，后面二公子就丢了大脸，还有小公子差点被绑匪哄骗那次，听说当时小夫人说什么做法，没半天绑匪就全被抓了。”
国公夫人皱眉：“你想说什么？”
赵嬷嬷退到一边，躬着身子：“奴婢斗胆，奴婢是觉得小夫人兴许也会一些祝由术，小夫人当时一看不见就急着回别院，兴许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夫人不若将小夫人送回别院，说不定能减缓小夫人的症状。”
“那要是无效或者病情加剧呢？”国公夫人反问。
“这……”赵嬷嬷迟疑了。
“罢了。”国公夫人不想为难身边人，想了想，道：“当时雨然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
“还差一点，毕竟是几万两的银子，这一时之间也无法都安排出去，还剩下一万多两，正在派人往京畿地方去寻适合的穷苦人家。”
赵嬷嬷也头大。
压岁钱加金子，合起来两三万两的银子，这在皇商家里和国公府不算什么，可要是给了贫民，那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啊。
就算是捐赠给孤儿孤女，在天子脚下，孤儿孤女又岂有这么多？
直接捐钱又怕落不到孩子手上，捐物的话，这七七八八的，也是繁琐，一样花不了多少钱。
更何况小夫人还指定了对象，这难度就更大了。
“造桥修路不成吗？”国公夫人问。
赵嬷嬷唉哟一声。
“夫人呐，小夫人身上并无多少银钱，一时得了这么多，更应当是珍惜才对，可她却如此急忙出手，可见这些钱财对于她来说，或许就不是福分，反而是祸事。这造桥修路，也得等开春雪化了不是？等这么久，这钱还在，说不得对小夫人不好。”
国公夫人回头一想安雨然当时仿佛交代遗言般的话，如今细细一想，好像里面真的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算了，你们安排下去，把她送到别院去吧。”
……
安雨然就这样，又回到了别院。
大老远听见小公子哒哒跑过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安雨然心中一痛，硬是当什么都不知道，让青绿搀着一路回到主院里。
晚餐。
还是青绿伺候着吃饭，把菜夹到安雨然饭碗里，让安雨然抱着饭碗，用勺子舀着吃。
安雨然吃着吃着，就感觉不太对。
这饭菜怎么越吃越没有味道？
安雨然不信邪，往嘴里扒了一口，还是没味道！
安雨然不信邪，一口接着一口。
依然什么味道都没有。
安雨然瞬间就吃不下了。
从知道自己失去痛感之后，都还没缓过来，就接着失去了味觉？
安雨然把碗放下，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青绿，小青，你们出去吧，把门关上。”
青绿迟疑：“可是夫人还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