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
康熙很快就从胤禛那儿得知比武之事，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康熙将这活揽到自己手里。
弘暻三人知道小弟想去西北，一改反常没有劝阻。
二十多日后，康熙在畅春园西练武场举办比武。
乌苏里还有四五天月子，便让方生去前头盯着情况。
原本因弘正而起的比武赛，今日却不只有他一人。
弘昀、弘暻、弘晙、弘暲以及胤禔嫡子弘昱和次子弘昉；弘皙、弘晋；弘晴、弘晟；弘昇……一连串的皇孙都被喊上参赛。
除朝中武将外，康熙还从八旗中选了不少人。
大比整整持续三日之久。
第一天步射。
第二天骑射。
第三天角力。
步射分三等级，隔十米、五十米、百米轮射十箭，十中七为上等。
弘昱体弱，胤礽庶子弘晋也是个常年吃药调养的，两人虽学骑射，但水平不高，五十米已然有些勉强及格，百米便被筛下。
第一日过后，只选上等和全中，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百步穿杨，绝大部分人止步第一轮。
皇孙中能留下来的，也只有弘晙、弘暲、弘正、弘皙、弘晴和胤佑长子弘曙、次子弘晫。
弘昀百米步射只得中，但胤禛也让他继续参赛。
第二日人数又少了一半。
没意外，依旧是弘正夺得头筹，十箭皆中。
弘晙弘暲弘皙皆十中九，弘曙、弘晫十中七。
第三日时，康熙让武将守擂，弘正等人可选人自由选擂台，每人有三次机会。
这时人们还以为康熙是想让皇孙等人历练。
弘晙几人也是如此以为，弘正看着将近三十个人，不想浪费时间。
弘昀、弘晙、弘暲作为兄长，哪想被弟弟比下去。
其他人也不愿跟皇子争什么先后。
“一共差不多三十个人，别管什么谁先上，一起选个人快开始吧。”
弘正缓缓看了一圈那些身高体壮的武将，心里谋算着怎么解决。
胤禛坐在高台上，看着那些武将，这可都是京中排的上号的人物，还有不少跟康熙上过战场的老将。
“老四，你觉得弘正能打赢几个？”
胤禛在脑中过了一遍那些人，给了一个答案：“汗阿玛，阿正还小，依儿臣看，约莫五人上下。”
“看来你对弘正很有信心啊，”康熙优哉悠哉撑着头，“朕看他今日若真的赢五人，西北一事便允了他吧！”
“汗阿玛！”胤禛眼中微惊愕，不再看台下情况，急切望向康熙，“阿正还小，西北动荡不安，他一幼童如何能去？”
“欸！朕看弘正有这志向，老四你何必阻拦他？”
康熙吟吟笑着，目光望着台下，语气无端让胤禛生了几分冷意。
“你才登位，早是早了些，但有些事还得早点。”
“老四你这几个儿子资质都不错，朕看弘暻温厚、不争不抢，肖似乌苏里氏；弘晙聪颖睿智，资质不凡。弘暲文思敏捷，弘正勇猛无双。如此，兄弟相互扶持……”
这话陡然间让胤禛心生一股凄凉之感，他不是没猜测过康熙的心思，可当着面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诚然他的皇位是康熙所传，可他以后要定继承人不该是他自己选？
康熙对弘晙不一般，胤禛早有所察觉，但他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汗阿玛到底是因为弘晙资质不凡，还是因为弘晙最像那个人？
四个儿子里，弘暻最像乌苏里，弘暲最像胤禛，弘晙却是最像康熙，或者说有胤礽的影子。
胤禛转眸望向弘晙，此刻弘皙因失败两次，在一旁休息。
两人靠得有些近， 不特意观察，胤禛几乎都要忘记弘晙眉眼与弘皙有八九相似。
胤禛垂眸压下心中那抹黯然，恭敬不失亲和笑着道：“这多亏汗阿玛教导，弘暻他们跟在汗阿玛身侧学习，能得汗阿玛一二分真传是他们的福气！”
“儿臣从小受汗阿玛教导，如今还是未能比得上汗阿玛三分。”
康熙眼神略有缓和，“老四你也做得不错。朕八岁登基，多亏皇祖母抚养教导，不过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一步步摸索，等你多做几年，你也会明白。”
“是，儿臣谢汗阿玛教诲。”胤禛淡淡微笑。
台下，弘晙几人都剩下一次机会，弘正已经打完第五个人。
“六皇子。”
“隆科多大人请赐教。”弘正抱拳道。
隆科多望了眼台上，随即定定看着人有些惊讶问道：“六皇子，确定不休息一会儿？”
弘正起先挑的都是他认为难搞定的，的确费了不少力气。
不过有乌苏里给的恢复丹，几瞬息时间便能恢复力气。
弘正点点头，下台喝了杯水。
众人见没打就下台，还以为是直接认输。
弘晙关切问：“阿正，你怎么没打就下来了？”
“口渴了。”弘正眨眨眼，瞧了一圈围在跟前的人，问起他们的战况。
得知自己是头名，弘正轻松笑了笑，朝两个哥哥挥挥手，“今晚去额娘那儿庆祝！”
弘暲笑了：“阿正，你可悠着点，别伤到哪里，否则额娘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弘晙蹙眉望了眼隆科多，“他可不比前头几个人，你打不过就算了。”
“嘁！”弘正对此轻笑，“四哥，你真当前面几个人是让着我？他们得了皇玛法的吩咐，不会放水的。”
弘晙神色沉凝，没有接话。
弘皙有些暗暗心惊，压低声音问：“弘正，你有必要这么拼吗？”
弘暻三人都知道弟弟的打算，眼下也不奇怪他会这么认真。
弘暻跟弘晟从观看席上走过来，“阿正，尽力即可，切勿受伤。”
“三哥，我有分寸。”
弘昀听着他们说的话，心里暗道：有必要为了去西北这么拼吗？
歇了一会儿，弘正便上擂台。
坐在台上能清楚看得台下的一切风吹草动，胤禛看着隆科多愈发猛烈的攻势，就知道他没有手下留力。
见此一幕，康熙心情甚是不错，颇有兴致的跟胤禛分析起两人的招式。
胤禛有些心不在焉，昨晚玉儿可是再三叮嘱不许让人伤了自己儿子，看着隆科多不留情面的打法，胤禛一时也不确定隆科多知不知道分寸。
他虽然喊隆科多舅舅，可他也知道隆科多这人忠的从来不是自己。
如果汗阿玛真的吩咐他不用留手，那他是真的不会留。
想着想着，胤禛脸色愈发紧绷，腕间避暑香珠散发的淡淡药香未能让他心平气静。
康熙专注看着台下，眼中流露浓浓惊叹与赞赏。
看见弘正利落躲过时，不禁拍手叫好。
场中。
隆科多感受到对方力量不减一点减少，眼中竟未压住惊骇之色。
场外武将看着愈战愈勇的皇子，脸色皆惊，尤其是几个与隆科多交好的统领。
要说之前那几个可能会畏惧皇子身份，隆科多这个宠臣可不怕得罪皇子。
能打成这样，场上众人对于六皇子善武的传言再次刷新看法，这可不是善武，这是精通武艺。
众人不由找上六皇子武艺师傅，温察马武。
马武一脸了举世皆醉我独醒的神情，淡然道：“六皇子天赋奇卓，天生将帅之才。”
话音未落，一阵唏嘘声响起。
原来隆科多半只脚已经出了红线。
“臣输得心服口服，六皇子好武艺。”
弘正微微一笑，“承让。”
正想歇一会儿继续，就听到台上太监高喊。
“太上皇宣六皇子觐见。”
顾不得几位兄长和堂兄堂弟的关心，弘正汗都没擦，迅速往主位走去。
“孙儿拜见皇玛法。”
随即又拱手：“儿子见过皇阿玛！”
“瞧你这一头汗，今日打得可痛快？”
康熙嘴角含笑凝着弘正，长身玉立身姿精悍矫健，眼神止不住欣喜。
宫女太监端水给他洗手擦脸，弘正没让他们贴近伺候，自己拿过面巾擦拭。
见弘正熟稔的拧干面巾，又拒绝让宫女帮他整理衣襟，有些好奇的问。
“怎么不让她们伺候？”
弘正淡然回道：“这点小事，孙儿自己习惯自己动手。”
“看来弘正去意已决啊。”康熙感慨。
弘正眸光微闪，心中有些无奈，这点事都能联想到他要去军中。
“老四，你看孩子这么想去，你也别犹豫不决了！弘正想去军中历练，这是好事。当初朕培育你们兄弟时，也是因材施教。孩子兴趣不同……”
康熙朗笑，侃侃而谈的姿态令胤禛有些心寒。
胤禛压下所有的苦涩，没有反驳，神色有些淡漠望着自己儿子，道：“儿臣听从汗阿玛教诲。”
弘正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瞧了眼讲得正起劲，浑然不知的皇玛法，暗暗道：难不成皇玛法也戳了父皇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