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儿子告退。”
阿正等了等落在最后飞快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没影。
“年家说到底不过是臣，若是您不愿意其实也不是要命的事。这天底下也不缺一个年将军！”
胤禛打心里也在犹豫年家的事，听了这话有些啼笑皆非，若是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就好了。
一个年氏女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年家的势力。
祭告宗庙结束，胤禛看着从祭坛上走下的人，一如既往的上前喊了声二哥。
胤礽一派从容淡然，脸上毫无被废黜后的伤心，凤眼冷如刀霜。
面对这声二哥，以及周围的兄弟，胤礽以一种称之为冷漠的态度筑成保护自己的围墙。
隆科多朝胤禛抱拳，“四郡王，皇上吩咐由您送二皇子去咸安宫。”
胤禛微微颔首。
胤禩目睹着这一切，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胤禛与胤礽同乘一辆马车，胤礽一上车便阖眸养神，明显是不欲与胤禛多谈。
胤禛也不介意，自顾自说着二皇子妃等人，尤其是弘皙被康熙接到身边的消息。
提到李佳氏和弘皙时，胤礽终于开口，眼神幽幽望着胤禛，嗓音沙哑问道：“他们还好吗？”
“衣食住行不成问题，只是惦念二哥安危。”
胤礽沉沉吐出一句：“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怕是如今胤禔和胤禩也奈何不了你。”
胤禛没回，马车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咸安宫。
四周皆是甲卫，戒备森严。
胤禛被门外侍卫长拦住提醒，“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许在咸安宫逗留。还请四郡王切勿停留太久。”
眼神扫向苏培盛身后那些人拿的东西，又补了一句：“任何送入咸安宫的物品都需检查！”
胤禛扫了眼那人，不语。
苏培盛温笑上前，塞了些银子，“我们郡王也是奉皇上口谕送二皇子入宫并负责看守咸安宫，辛苦各位通融一二。我们郡王有几句话还未跟二皇子说，耽误不了多久。若是皇上问起来，总是还有我们郡王在前头顶着。”
其实侍卫长也收了上头的暗示，原则上是不许，若是有特别的人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是要将情况上报。
“烦请四郡王尽快。”侍卫长收了银子塞进怀中，眼神示意人让开。
苏培盛还在跟侍卫长聊着什么，胤禛只身进了咸安宫，见二皇子福晋和几个侧福晋站在胤礽身边。
胤礽松开李佳氏手，缓步走上前问：“还有什么事？”
“我让人备了一些东西，马上过冬了，二哥若是缺什么，遣人告诉门外侍卫，我让人送来。”
胤礽一怔，嘴角微勾眼中却毫无温度般望着胤禛，“这又是在做什么戏？兄弟情深？”
胤禛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慢悠悠说：“如果太子依旧是二哥，我可能不会另寻出路，继续为二哥效命。”
见胤礽眼中满是警惕与狐疑，胤禛未感意外，放缓声音继续道：“事已至此，二哥该好好想想。”
“保重。”
胤礽脸色复杂望着总是镇定自若的弟弟，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懂，他或许从来都没看清楚过这个弟弟。
待胤禛离开后不久，几个侍卫抬着两箱东西进来。
身边的人打开查看，一箱皮毛，一箱棉布绸布，还有一匣碎银子，以及几册游记。
二皇子妃等人齐齐看向胤礽，胤礽眯着眼看着这些从前从未放在眼中的东西，抿直唇角，淡声道：“收起来吧。”
李佳氏唇瓣翕合，莲步走到胤礽身边挽住他，低声说：“爷，这些日子弘皙一直跟在皇上身侧。”
胤礽嘴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果真是帝心难测。
去乾清宫复命后，胤禛徐步离开宫中。
“去得意阁。”
得意阁三楼厢房内三个人皆互相打量着对方，默不作声喝茶等着。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带进一股冷冽的寒风。
“四郡王。”
胤禛抬手，“不必多礼。”
径直坐到主位。
“今日请三位大人前来有一事相谈……”
小半时辰后会谈结束，胤禛起身送两人到门口。
几人面上隐隐透着几分喜色，很快恢复波澜不惊从容离开。
房间内剩下一人。
“佟大人请坐。”
佟国维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淡定抚须入坐，“四郡王果然心有成算，看来老夫儿子眼力确实不一般。”
胤禛垂眸抿了口茶，“佟大人该言明今日来意。”
“四郡王已向老夫展示诚意，老夫长话短说，佟府上下愿为四郡王效鞍马之劳！”
胤禛颌首，屈指轻点手背，“本郡王曾养于皇额娘膝下，承蒙皇额娘多年养育之恩，才有本郡王今日。”
转眸定定望着佟国维，“佟大人放心。”
佟国维笑然，举杯对胤禛道：“四郡王果真是情深意重之人！”
胤禛微弯唇角，对这话未置一语。
佟国维压低声音又问，“不知四郡王接下来有何打算？”
“等。”
胤禛言简意赅说了个字，随即又轻声在佟国维耳边说了几句。
佟国维眼中渐渐迸发出一丝亮光，恭维道：“此计甚妙！”
胤禛客气道：“佟大人过奖，不过是先行观望，佟大人平日不必与四郡王府联系，待事情平定也不迟，本郡王会记住佟府的功劳。”
“是是！”
佟国维不禁心中感慨，经历去年查国库欠银一案后，这四郡王在朝中看起来没几个人，没想到藏得最深还是他，连张廷玉和马齐都投了他。
待人走后，胤禛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离开。
掌柜拎着个食盒，见胤禛下楼，忙上前道：
“爷，菜都装好了。”
胤禛淡淡嗯了一声，吩咐道：“立冬后，得意阁找个借口暂时歇业，工钱照发。”
“是。”
回府后，苏培盛带着人去了燕回院。
“侧福晋，苏公公又送了得意阁的菜。”诗瑶轻声说了句，静静看着乌苏里翻着以前写的册子。
昨天的请安乌苏里连请安都没去，派人去了正院告了‘禁足’。
“嗯。”乌苏里手下一顿，依旧没抬头，“长寿他们快回来了，派人把晚饭送去。”
诗瑶道了是，还是没忍住说，“侧福晋，府中已经有人在传您惹怒了主子爷……”
“要失宠了，是吧？”乌苏里嗓音平静补充道。
诗瑶有些气愤的告状，“他们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什么都不懂，还敢造谣！奴婢狠狠罚了两个多嘴的嬷嬷，也让他们警醒警醒！我们燕回院可可不是软柿子！”
乌苏里轻笑，“随他们怎么说。”
“可……主子爷没说要让侧福晋禁足啊。”诗瑶小声极了。
虽然乌苏里平日温和，但绝不是旁人说几句就能改变决定的人。
“我自有分寸。”乌苏里笑吟吟抬头望向诗瑶，反问：“这才两日，你也觉得我该跟爷认错？”
“可那毕竟是郡王，若是一直僵持下去，最后还是侧福晋受累。”
诗瑶怯怯瞥了眼乌苏里。
乌苏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去吧，这事情我心中有数，让冬梅姑姑放宽心。”
诗瑶不敢再问，悄步退了出去。
冬梅姑姑迎上前，“侧福晋说了什么？”
诗瑶一脸苦恼的摇头，“侧福晋没说什么，只说她自有打算。”
冬梅姑姑叹了声，转身去跟苏培盛说明了情况。
苏培盛连人都没见着，得了这样的回话，脸纠结的皱着，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以往侧福晋生气可没有超过半天的，这次都快三日了。
唉。
重重叹了声，勉强带着人回前院。
胤禛正处理公务，苏培盛进来复命，都不用听，胤禛就知道肯定是连面都没见着。
“下去吧。”
苏培盛酝酿了一路的说辞没能说出，张了张口略迟疑的道了声，随后退出房守门。
胤禛只停了片刻随即又埋头看起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