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西城又飘起了雪。
和前段时间的大雪不一样，今天的雪势很小，雪花在半空中洋洋洒洒，透着冬天傍晚刚亮起的霓虹灯光，一片一片的，倒为这夜空升出了一丝浪漫。
童鹿的好心情从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一直持续到下班。坐着电梯下楼时，每一层都遇到了不少别的部门相熟的同事，她破天荒的，笑眯眯挨个主动打了招呼。
c世界大楼的内部暖气一向给得很足，今天这样的天气，童鹿从里面出来，呼吸间就很明显的感觉到鼻腔里钻进了阵阵凉意。
太冷了，她有点不想绕路去公交站等车。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车的时候，路边忽然传来一阵急刹声响，一辆张扬的红色超跑停在了她面前。
她神色有些意外，这车她认得，是杨佳的。
果然，下一秒，驾驶位旁边的玻璃缓缓下降，杨佳表情不太明朗的一张脸露了出来，同时，童鹿在副驾驶还看到了方晴的身影。
“你们俩……”
二十分钟后。
中心广场的一家咖啡厅里，三个女孩子相对坐着，杨佳和方晴坐在了一边，童鹿则被安排在了她们对面。
她们两个此刻都抱着双臂，眼皮轻耷着一动不动的盯着童鹿。
“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们两个逼着你说。”杨佳先开了口。
童鹿有些无奈，她大概猜到了她们指的是什么事情，迟疑片刻，试探着问。
“你们看到微博了？”
“那还用看吗！”她这话让方晴也维持不住刚刚的态度了，情绪明显变激动，“今天一整天公司都传疯了好吗？说遛了一个多月的巨饼，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在一个小网红身上！幸好我之前知道了你的主播身份啊，不然今天我估计也得热火朝天的和他们讨论呢！”
童鹿神情略带抱歉，回：“我其实不是有意瞒着你们的，只是那时候这事情还没真的确定，我也不好提前说出来……”
这话她没有撒谎，虽然确实她心里还有因为程宴才不想多说的关系，可是最主要的，还是她觉得这件事的不确定性很大。
毕竟她要和那么多当红明星歌唱界的大咖争取一个名额，哪怕是后来真的确定了说用她唱的版本时，她心里还是有种“公司可能随时会改变决定”的感觉。
所以哪怕三天前，她收到了c世界发来的合同，她也只是默默的等着真正尘埃落定，歌曲发布的这天。
不过杨佳和方晴却不吃她这套说辞，杨佳想到了前两天她在宿舍签了一份合同的事情，因为她主播的身份，这样的合同经常会有，所以那时候杨佳也根本没在意。
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cRt主题曲的演唱合同！
“那我问你，前两天在宿舍你一页一页签的合同，是不是就是这首歌的合同？”
“……是。”
杨佳要暴走了，她声音都高了八度：“那怎么那时候你也不告诉我们！！！”
童鹿一脸诚恳的无辜，回：“我不是怕还有变数吗？”
“合同都签了，还能有什么变数！”
方晴在一旁疯狂点着头表示赞同，“对！合同都签了，你都没在姐妹团里告诉我们一声，你心里还有没有姐妹啦！”
童鹿知道这事儿确实是她的想法有问题，也不再为自己辩解，她赔着笑小心的走到她们身后，一边手臂搭上一个人的肩，笑眯眯的哄着她们。
“好啦，我知道错了，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我绝对实话实说，一点不隐瞒！这次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漂亮的女孩子撒娇，魔力其实是很大的，哪怕她撒娇的对象同样也是女生，影响力也是绝对的惊人。
杨佳和方晴的脸色明显稍缓，但是嘴里的态度却还是依旧。
“别以为随便哄哄我们这件事就算了，待会儿你得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都给我们讲出来！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差的那种！”
“成成成，我讲。”
“还有，之前约了好几次去逛街都没逛上，你今天得给我们被回来。”
这个简单，童鹿笑着点头，“逛！而且你们看中什么都买，我买单！”
“十万打底！”杨佳说。
童鹿眼睛都没眨，回：“没问题！”
一旁的方晴这会儿倒有些犹豫了，她有点过意不去的样子，和杨佳说：“十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她也没多少钱吧。”
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关系，杨佳更了解童鹿，听见这话，她嗓门再次提了提。
“她底子厚的很！”她说着话，转头瞪了还搂着自己的童鹿一眼，“况且，不让她破点财，她以后还得没记性！”
童鹿一点也不在意，依旧笑着点头，“行行行，今天杨大公主说了算！”
三个姑娘在商场狠狠逛了一圈，这边专柜都是国内国际的顶尖大牌，鞋子衣服包包动辄都五位数起步，杨佳和方晴试的不亦乐乎，童鹿刷卡刷得也一点没含糊。
后来逛累了，她们就近在楼上找了一家西餐厅用厅，等上餐的时候，童鹿笑眯眯的开起了玩笑。
“两位大小姐脾气发泄的差不多了吧？我这个代罪的人，今天服务的两位还算满意吧？”
其实两个女孩子谁都不是差钱的主，家里在西城都有着资产深厚的企业，平日里吃的用的也都是顶顶好的那些。
不过就算如此，她们逛街买买买也是能让心情变好的。所以这会儿听了童鹿的话，她们都打算暂时放过她了。
“还行吧，不过我们可不是被你的东西收买啊，我们是看在你交代的还算老实的份儿上，勉强原谅你了。”
杨佳说完，方晴也疯狂点头附和。
“对，绝对不是因为那双七万六的高筒靴。”
“……”
“还有，你刚刚答应的，待会儿要陪我们去喝酒，这事结束后，你之前犯的错才能算彻底翻篇，知道吗！”
“……哦。”
吃饭时，方晴又说起了童鹿顶着主播马甲演唱了cRt主题曲的事。
“杨佳，你是不知道这事在c世界内部传得有多神。虽然大家都知道c世界向来只看实力不看关系，可是还是有很多人疑惑，这种只有几百万粉丝的小主播，是怎么拿到试音的机会，并且一路过关斩将的打败那么多粉丝几千万的顶流和大咖的。”
童鹿见她说得和事实有些不符，弱弱的提醒：“不算过关斩将，程总……找我的时候，创作团队好像已经遇见瓶颈了，来试唱的那些歌手貌似都不太适合，没办法了公司那边才决定试试新人。”
方晴听了她的话，顿住，看过去一眼。
“其实我之前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按理说你和程大佬的关系，应该不至于这么熟吧？他怎么知道你会唱歌，并且还唱得很好这件事呢？”
这事童鹿倒是一点也不心虚，她直接按照程宴的原话解释：“这事还跟你有关系呢。程总说他是听了曲副总的建议才来找我的，曲副总好像是听你提的我唱歌还行这件事。”
“是吗？”方晴语气有些不确定，像是回忆了一下似的，“我跟他提过这事儿吗？”
不过她向来心大，很多事都说过就忘，这会儿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她也不纠结，转而继续下一个话题。
“不过我跟你说啊，幸好姓曲的不知道这主播的马甲下面是你，不然他能得瑟死！你是不知道他平时多爱吹嘘，见到我就说你是他的粉丝，你来c世界也是因为崇拜他……我天呐，好几次我都快受不了想打人了！”
一旁的杨佳在听见方晴这些话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姓曲的是谁？”
“就是鹿鹿刚刚说的曲副总。”
杨佳一听这称呼，听出来了对方是个领导，直接急声吐糟：“我靠，哪来的普信男领导啊，咱们家鹿鹿子就算崇拜，也是崇拜c世界那位姓程的创始人好吗？有他什么事儿啊？”
她话讲得飞快，童鹿在对面想拦着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完了。
方晴听完非常吃惊，她眨了眨眼睛，回过头朝童鹿这边看过来。
“谁？你崇拜的是谁？”
童鹿一脸的不自在，她尴尬的抿抿唇，开口道：“其实这事，一开始就有点误会……”
她后来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来c世界的前后经过都和方晴讲了一遍，这中间还穿插了一些杨佳说她崇拜程宴的事情，也说了她很早就立声要做程宴那样的It人。
方晴听完之后，表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缓了两分钟，才勉强开口：“天才少女的世界，真的和我们这种凡人不一样啊。程大佬平时看着确实不错，可他工作起来那个疯劲儿都多可怕了，不熟悉他的小姑娘被他外表蒙蔽就算了，这怎么还有你这种单纯的事业粉呢？”
说完，她像是不甘心似的，又问：“你确定在c世界工作了这小半年，对他的滤镜还没碎？”
一旁的杨佳在听见这话的时候，凉嗖嗖的开口：“可算了吧，她是越靠近，对那位创始人的滤镜就越厚了。”
“天呐，是我不懂了！”
童鹿不太理解她们的反应，但是她也不太在意，只是嘱咐了一句：“这事其实我一直不太想让别人知道的，晴晴，你回头在公司千万千万要帮我保密，一定不能说出去。”
方晴丝毫没犹豫，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我嘴最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