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说这话时，表情漫不经心的，还透着平日里工作状态外的慵懒。
就好像两个人此刻并不是小职工和总裁的关系，更像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童鹿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会传到程宴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是的，我也没想到。”
程宴听了她的回应，只点点头，“挺好的。”
童鹿其实一直觉得，蒋组长今天会有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给周末写加速程序的事。
而这个程序的改写代码，是程宴教给她的。
想到这，童鹿很诚恳的对程宴说：“程总，今天的事情，其实还要感谢你。我下午帮同事时用的改写代码，是之前在云城你教我的。”
程宴像是有些意外，眉梢轻挑，说：“所以之前公司疯传的，软件开发部的天才少女用神级手速敲出来的救急代码，就是这个？”
「天才少女」四个字让童鹿双颊微微发热。
她不好意思极了，小声解释：“是这个代码，但不是「天才少女」。”
程宴没理会她的话，而是忽然反问：“这东西，为什么需要你来救场？”
他说着，忽然冷笑了下，“你们部门的人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童鹿见他忽然变脸，着急的连忙解释。
“不是的，大家其实都会做，只不过最擅长这个领域的人都在一组，一组今天恰巧出差了。而且……”
童鹿有些没底气的模样，声音稍稍小了一些：“你不是教我的时候也说了吗？这个简易的方法并不大众，不是每个人都要学。”
她说话时低头垂着眼，一副很小心却也很不服气的模样。面颊在灯光下透着淡淡的粉色，长睫如同黑色羽毛一样，压在眼睑上。
程宴看见她这副模样，新奇的很，挑着眉毛心想：这兔子居然学会顶嘴了？
隔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说话，童鹿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小心。
“程总，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天才少女怎么可能说错话。”
“……”
程宴表情懒洋洋的，看上去像是要继续逗她，“不过，你既然说谢谢我，是不是该拿出一些感谢的诚意啊？”
童鹿怔住，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指的是？”
“请我吃饭。”
程宴的话让童鹿非常意外，她张了张嘴，半天没出声。
程宴见状，又挑了下眉梢。
“怎么着？舍不得你的实习工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也知道，童鹿不是缺钱的女生。
或者刚上大学那阵，她确实不宽裕，可是直播这几年，不算别的收入，就单单他给她打赏的那些礼物，都不止七位数了。
还有平台的签约金和一些广告推广，零零总总算下来，她应该比公司里一些管理层的年薪都高。
这样的收入，一顿饭对她来说应该还不算什么问题。
童鹿不知道程宴这么了解自己，她以为他是真的在质疑她舍不得花钱请客，连忙否认。
“不是的，就是……”
她心里面其实很意外程宴会主动说要她请吃饭这件事，她知道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缺请他吃饭的人。
按理说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是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任何人能和偶像近距离接触，并且还面对面吃饭，肯定都非常开心。
可是童鹿有自己的犹豫。
她怕如果两个人真的一块去餐厅了，一旦遇到「c世界」的人，看见她跟在程宴身边，肯定会误会。
她倒是不惧怕任何流言蜚语，可是她不想给程宴带来麻烦。
程宴等了一会儿，看见小姑娘一句“就是……”之后一直没有下文，出声。
“嗯？”
童鹿反应过来，立马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在想，如果要请吃饭的话，那我们把曲副总也叫上吧？今天下午的事情，他也帮我说话了，我应该也要正式感谢一下。”
这理由无懈可击，但是只有童鹿自己知道，她之所以提起曲逸扬，完全是想多一个人少制造一些没必要误会和麻烦。
她心里想什么，程宴并不知情，只是在听到她提起曲逸扬后，脸色淡了淡。
“之前你说很崇拜「c世界」主创团队里的人，就是他？”
这误会一直在俩人之间盘旋着，童鹿不想心底里的秘密被发现，抿了抿唇，小声回。
“嗯，我很欣赏曲副总带队做的那款xx程序。”
这话让程宴呕的要死，「c世界」创立的前三年，百分之八十的程序都是他带队亲自做的，她倒是慧眼识珠，直接跳过那些火爆全网的软件，反而欣赏起来曲逸扬做的那个注册率超低的东西了？
程宴莫名其妙的有些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顿了下，他声音有些凉的回：“他今晚没空，没办法和我们一起。你如果想感谢他，那就回头单独找他。”
童鹿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回答明显是她没想到的。
程宴见她不出声，还以为是失望了，一瞬间心里面的更烦了。
“怎么？没有他，你这顿饭就不想请了？”
童鹿连忙否认。
“不是，不是的程总！”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我们待会儿怎么去？是我订好餐厅，然后各自过去吗？”
其实这样童鹿也不敢保证不会碰到「c世界」的人，但至少……会减低一点概率。
程宴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抬眼看过去，隔了两秒，他才回：“不用，我开车载你一块去。”
童鹿一听这话，提前就开始紧张了，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程宴又道：“一会儿我把车开到隔壁街那个公交站附近，你去那等我。”
那个公交站和「c世界」大楼有一定距离，这会儿又早过了下班时间，来往的应该都只是普通路人。
童鹿放心不少，于是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就在那儿等你。”
-
童鹿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她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去到了程宴说的那个公交站。
已经是十月底了，南城的天气逐渐转凉，尤其早晚时候温差特别大。
童鹿裹了裹身上的羊绒大衣，想抵御一些从衣服空隙钻进身体里的凉意，再一抬头，路边已经停了一辆私家车。
车体通身都是低调的黑色，大号SUV的车型，车身线条流畅，路灯下，车头折射着亮眼的光。
车子响了两声喇叭，像是示意她上去。
童鹿走过去后，动作有些迟疑。
她该坐哪儿呢？副驾驶一般都是很相熟的朋友才会坐的位置吧？她和程宴的关系，如果直接坐前面……会不会不太合适？
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打开了后排车门。
程宴正在和谁打着电话，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听见身后的声响，他还顺着后视镜朝童鹿那边看了一眼。
“我今天没空，你自己和他们聚。”
听筒那头是曲逸扬，他像是知道程宴在撒谎，直接拆穿。
“你少装！你今天不就是整理一下KKI那个项目的整体方案吗？按照你的速度，这个时间肯定早干完了。你快点，别废话！宋知北他们都等着你呢！”
程宴没了耐心，扔了一句“不去”后，便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的人不死心，又打过来了，但这次他连接都没接，直接挂断。
片刻，他又顺着后视镜看向童鹿，表情有点不爽。
“我是你的司机吗？”
“啊？”童鹿听见他的话，有点懵，“不是啊……”
“不是你坐后面干什么？”
童鹿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语塞。
程宴在后视镜里看着她，一双眸子漆黑深邃——
“到前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