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有些奇怪：“怎么了？”
周楚摆摆手，只道：“这个名号我听过，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跟冯远扯得上关系罢了……”
暂时不说钱有方那边的事情，周楚这里也算是明白如今五湖武馆的情况了。
动迁只是小事，老许不愿意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是冯远那边肯定记恨上了老许，又是当年的老许报警，其实在冯远认为，肯定是老许间接害死了许师姐。
看刚才老许的表情，便知道他是心有愧疚。
这些真的是陈年旧事，周楚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想到谢慧定，周楚也忍不住想起在古玩城他作的画，江晴雪说那拈花一笑的不是佛祖的手，更像是女人的手，原来更要紧的地方是在这里。
这尼玛的一盘乱棋啊。
情种啊，这尼玛一个个都是现实之中的情种啊。
周楚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又想想平时的钱有方跟冯果儿。
神……
看样子之前钱有方似乎还不知道冯果儿的身份，要是他知道，这俩人见面还不就掐得你死我活？
不过，钱有方不知道冯果儿的身份，不代表冯果儿不知道钱有方的身份。
事情这一回真的大条了。
这两个人还是一个学校，自己还跟冯果儿认识……
看看自己爪子，周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脱过冯果儿的衣服，打过冯果儿的屁股，调戏过这女人，还跟这女人吵过架……
周楚有一瞬间想死。
“也就是说。现在是他们来报复？”
“他们也不是现在才来报复，这些年时不时来找茬儿，怕是知道我要死了，冯远还会来我这里放两串鞭炮恭喜。当年果儿那丫头还小，我们也是见过的……我女儿还把他们兄妹带回家来见过。可我没同意……”
从此以后，事情就吹了。
老许这辈子就做错过那一件事，再也没办法挽回。
周楚不过是个旁观者，也不能再说什么。
厨房里飘来一阵香味，周楚就这么闻了闻，忍不住想谢慧定还真是好厨艺。
他又想起这五湖武馆来：“那以后这武馆。您打算怎么办？”
“你也看见了，我这个武馆不中用了，慧定现在不想插手这些事。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寺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如果他不要。我就把它……散了吧。”
散了吧。
说起来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到人心底却是沉沉的。
大中午，外面浮动着热气，坐在屋里的人也是额头见汗。
周楚想起自己刚刚站在梧桐街口的时候，万万想不到如今会遇到这些事吧？
武馆。
很陈旧，很古老的一个词，一种存在。
周楚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好在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谢慧定那边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周楚不好白坐着。顺便去搭了把手。
回来的时候，周楚看见潘大海在外面探头探脑，还有武馆的弟子，有的是刚刚来，有的是还没走，都等在外面。
周楚看谢慧定走过去扶老许。便没说话，走到门口：“潘大海？”
潘大海连忙跑上来。点头哈腰地，一副狗腿样子。
“小周爷。刚才已经叫人把张大师兄抬去了，外头救护车刚走，回头这边……”
“出不了什么事。你们还是听我之前说的，早点去吃饭吧。我就是来凑热闹的，也没想到会出这些事，好歹有你们这边的谢慧定在，放心吧。”
周楚摆了摆手，看潘大海点头要走，又忽然道：“回来。”
“您还有什么事？”潘大海乖乖回来。
周楚道：“我一会儿就出来，不过还有话要问你，你自己拾掇好，在对门茶馆等我。”
潘大海吓得抖如筛糠：“您您您……”
“您你个头。”周楚甩白眼，“又不要你命，赶紧滚吧。”
说完，他回头就朝着这边走，跟谢慧定打了个招呼：“昨天可没想到，能跟谢师兄又遇上啊！”
谢慧定也没想过今天能遇到他，一想这周楚，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周楚跟冯果儿一起，他是不怎么摸得准周楚跟冯果儿的关系的。
听见周楚跟自己打招呼，他淡淡笑了笑，便请周楚坐下：“也没想到能遇到阁下。”
老许头这边却是有些慨叹，他咳嗽得厉害，道：“你们两个也别客气了，今天这件事也就是一场误会，我这个武馆的脸面，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反正，这个武馆眼看着也是不能够长久。
“也不说太多了，吃吧，喝两杯。”
老许头让谢慧定给他倒了酒，周楚先给老人家敬了一杯，虽然很想说这一位是不能喝酒的，可偏偏老人家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周楚也就不敢问了。
谢慧定也不说话，竟然跟着喝酒。
接着，老许头就开始跟他们说一些以前的事。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当年，说这条梧桐街，说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说对面的茶馆下面是个地下的赌场，说这家的人，那家的货……
周楚听着，只觉得自己跟这老头子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人。
谢慧定的手艺还不错，两条大黄鱼煮了汤，味道也很鲜，周楚心不在焉地想，这人要是不当和尚了，也可以去当厨子，再不济还能混社会。
老许头说着，也多吃了一些。
最后，他没忍住，酒上来，老泪纵横：“慧定啊，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啊……这些都是我该得的，我该遭的报应啊！”
这一瞬，周楚难受了起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谢慧定也是局中人。
周楚不好待在这里，自己先出去了。
外头正是午后。天气热得厉害，人站在水泥地面上都觉得自己两脚要被烤焦，外面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一看见周楚出来，眼神里又是古怪又是震惊。
是个人都觉得周楚这一回的确是诡异，周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请进去喝酒了。反正现在里面谢慧定还在跟那个老头子说话，声音比较细，周楚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听，所以想了想还是准备直接走了。
可没想到，刚出武馆。到了巷子口，后面谢慧定就追上来了。
“周楚，留步说句话。”
周楚于是顿住脚步，回头望去：“有事？”
这个时候，谢慧定已经站到他身前不远处了。
想必是之前老许头跟他说了什么话，所以这会儿他是来传话的：“你跟冯果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算有什么关系。”
……吧？
周楚也不大清楚，他现在是烟瘾有些犯了，虽然才抽过。可现在莫名有些烦躁。
谢慧定的眼神很奇怪，仿佛认定他跟冯果儿有什么一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周楚也不在这种事上说谎。我跟冯果儿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是我跟她算不上是朋友。也许……”周楚顿了一下，“说是仇人还比较合适。”
毕竟，如果有钱有方的一层关系在，这件事真的就很难办了。
周楚看着谢慧定：“是老人家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谢慧定道：“我师父是个很尊师重道也很传统的人，他很欣赏你，也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让我送你一句话：君子正道直行，莫与污秽为伍。”
心头一凛。周楚想起了很多人，不过……
这一位老人家担心得有些过头了。周楚心想自己还是个好人，只是脾气不大好。
他笑笑：“劳老人家担心了，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肠。”
小坏怡情，太坏就没女人爱了。
“没话，我就走了。”
他跟谢慧定告别。
谢慧定点了点头，看周楚离开了。
刚刚转出梧桐街的正街，周楚就看见了前面一辆停着的轿车，他一眼就看见里面坐着的冯果儿。
哟，这妞还没走。
“有事？”
周楚吊儿郎当地吹了一声口哨，看冯果儿推开了车门。
她坐在车里，转了个方向，侧着身子看向下面的周楚，只道：“上车，我想跟你谈谈。”
“可是我不想跟你谈。”
这种敏感的时候，周楚一点都不想跟这种危险人物接触。
这是谁？
尼玛这可是冯远的妹妹。
周楚这人胆子大的时候不要命，胆子小的时候却异常惜命，他赶着回去跟唐伯虎算账，哪里有时间跟冯果儿这种人说长道短？
拒绝了冯果儿，周楚转身就走。
后面冯果儿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寒意，却咬牙叫人关了车门，接着那一辆漂亮的高级轿车就从周楚身边飚过，扬长而去了。
周楚吃了一脸的灰，愣愣站在原地，等那车不见了，才破口大骂起来：“靠，这翻脸不认人的臭娘们儿！”
路边有人认出周楚来，一脸的鄙夷。
茶馆里，老大爷看着周楚，旁边有人问：“这一位是哪路来的神仙？”
老大爷一笑：“什么神仙？就是个愣头青，半句春点儿都听不懂。”
众人于是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那样的身手，怎么可能是愣头青？
可是茶馆老板的话很少作假，这人……
这年头，愣头青都这样可怕了？
周楚可不知道自己这愣头青在梧桐街引起了怎样大的轰动，他骂完了就掏了纸巾擦擦脸上的灰，“亏哥之前还护着你，以为你是朵娇花，结果是朵食人花！”
骂骂咧咧往前走，周楚刚刚出了梧桐街，就忽然被人一脚踹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跳开，那一条美腿已然踹了个空。
周楚心下惊骇，谁偷袭老子？！
他正以为是冯果儿，没想到竟然看见辛梅冷脸看着他：“你怎么有搅和进冯钱两家的事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