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勇闯宗正司
兰芝明白，如今，成王府上下，都靠自己主事，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下。
“娘娘，小的们，唯娘娘马首是瞻。”云汉和行苇向兰芝行礼表态，关键是，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娘，”舒老爷唤了声，“可有什么打算。”
“爹爹，成王府现在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我想让您帮忙留意城中茶馆酒肆的风向。”京中茶馆酒肆向来会讨论朝局，当初宁王之事，也是因为流言蜚语太多 ，圣上才不得不派出了晋王和荣王。
“若是苗头不对，总要有人把风向带回来。”兰芝没有挑明，舒老爷自然明白兰芝的意思，当初宁王之事虽然传的沸沸扬扬，但也不至于全是逆向言论，当时舒老爷便有怀疑，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管宁王之事背后有没有，成王这件事，绝不出现同样的情况。
“其他的事，我想见见王爷之后，再做打算。”兰芝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总想着跟成王碰一碰再最后定下。
“要见王爷，可能没这么容易。”舒家三子实话实说。圣上正在气头上，成王才被关进了宗正司，保不齐成王府什么时候也会被禁足，秦王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最起码大家看到的是这样的。
“便是闯，我也要闯进去，刑部都闯过了，宗正司我也能闯。”
“娘娘，可千万不能胡来。”一听兰芝要闯宗正司，舒老爷赶忙劝兰芝道。
“爹爹放心，兰儿有数的。”成王府如今在风口浪尖上，自己自然会格外小心，不给外界留下任何把柄。若是真的见不着王爷，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爹爹，成王府的事，不要和姨娘说了，姨娘本就身子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知道，怕是这身子就更不好了。”成王府是凶多吉少了，自己是成王妃，不管成王府如何，自己都会和成王府共进退，赵姨娘只是个姨娘，久居内宅，还是不告诉她的好，省的她一天天又该胡思乱想，更不利于养病了。
送走了舒老爷，兰芝给宫里送了拜帖，不出意外的被驳了回来。
兰芝也不着急，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兰芝亲自动手翻了成王的内书房和外书房，按照成王的习惯，书房里，肯定会留下线索。便是思齐，也不敢擅自动成王的东西，即便如今形势危急，思齐也不会动。
兰芝将成王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信件是信件，书本是书本。兰芝主要想找的，还是和凌霄阁有关的内容。
即便成王在内书房处理公事时，从不避着兰芝，兰芝也从未私底下翻过成王的东西，这是第一次。
别说，还真让兰芝找到了些东西，在内书房，兰芝找到了成王手写的一本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从圣上将调查凌霄阁一事交由成王负责之后，成王详细的调查进展。册子已经是皱皱巴巴的，兰芝还以为什么闲书，正准备和成王其他的野史杂谈、话本小说放一起，顺手翻开看了眼，才发现，原来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成王平日里习惯也是极好的，东西放的很有规矩，兰芝找起来没费多大功夫。兰芝瞥了一眼，这些书籍没什么要紧的，其他的往来书信，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万不得已，大不了直接一把火烧了干净。要紧的是成王自己写的这个册子。
成王要紧的东西都在内书房，外书房其实没什么，外书房就是单纯的书房，大部分的书籍，都放在外书房，子史经籍，应有尽有。书信也有，但都是许久之前的书信，看看落款时间，最起码是兰芝入成王府之前的，还有些古玩字画。
最后兰芝来到了供奉成王母妃牌位的那个小房间，那个小房间，除了成王、思齐和兰芝之外，没人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平日里打扫，也都是思齐在负责，就连云汉和行苇都不知道，更何况是采薇她们。
从前在舒家的时候，兰芝有什么事，都会去舒家家祠，禀告舒家先祖，如今在成王府，便只有成王早年过世的母妃。
“母妃，这次，王爷是遇到大麻烦了，您放心，儿媳一定会想办法救王爷出来，您也要保佑王爷，平安度过此劫。”兰芝郑重的磕了三个头，便准备起身离开，如今的情形，便是求不来圣上的圣旨和太后、皇后的懿旨，自己也必须要去见一见成王。
兰芝准备离去的时候，才察觉到香案下面的抽屉，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条小缝，一般会在香案下面的抽屉里放烛火、线香之类的东西。
兰芝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隐约间瞧见，抽屉里，并不是常见的烛火、线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兰芝拉开了抽屉，抽屉里放了个不大不小的匣子。
再打开匣子，是那年乞巧灯会上，无意间和成王凑成了一对的狐狸面具，两只都在。之前成王把自己的面具要走了，兰芝问他做什么，成王偏偏不说，兰芝找成王要回面具，成王也一直不给，没想到放在了这里。
面具下面，是一个没有写收件人也没有封口的信封，匣子都打开了，更何况是一封信。兰芝打开信封的时候，却呆在了原地。这是一封和离书。
兰芝明白，兰芝自然明白，成王是担心日后有个什么意外，一封和离书，自己和成王府就没有关系了，即便可能名声有些不好，自己和舒家，也可以幸免于难。成王要和离的理由很简单，无所出，可不正是“七出”吗？便是送到圣上面前，送到宗正司，也说的过去。
“母妃，您看，王爷把儿媳的退路都想好了。”兰芝哽咽道，离了成王府，不做成王妃，自己依旧是舒三姑娘，便是京城待不下去，也大可跟大哥哥去边城或者跟二哥哥去中原，天高皇帝远的，谁认识谁。再说有哥哥们撑腰，想来，旁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母妃，儿媳是不会走的，儿媳是圣上亲封的成王妃，王爷想拿这张纸，就糊弄过去，那可不能够。”兰芝将和离书放回原处，拿走了那只自己的面具。
兰芝拿着面具回到正屋，放好面具，重新换了身衣裳，命人带了些吃食和铺盖，带着思齐、戴姑姑、明姑姑、云汉、行苇、采薇、湛露，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就像兰芝说的，若是进不去，便是闯，也要闯进去。
到了宗正司，兰芝甚至都没有下车，只是吩咐采薇和湛露，上前通传。采薇和湛露自然撬不开宗正司守卫的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既然如此，兰芝便更有理由，亲自下车，与门口的守卫掰扯掰扯了。
兰芝先从车帘的后面，伸出了一只手，成王府的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行礼，戴姑姑撩起车帘，兰芝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明姑姑扶着兰芝下了马车，也一直扶着兰芝，来到了宗正司的大门口。
侍卫刚伸出手拦住兰芝，就被明姑姑中气十足的骂了回去。
“放肆，在娘娘面前，也敢这般举动，哪里的规矩。”
“娘娘？”侍卫们显然是蒙了。
“我家娘娘是成王妃。”明姑姑解释道。
“成王妃啊……”侍卫的语气，玩味了许多。
“在王爷未被夺爵前，本宫未被休弃前，本宫依然是成王正妃。”兰芝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侍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就这点儿胆量，一句话就吓住了，呵呵。
“去请宗正卿来。”兰芝又甩下了这么一句。
侍卫有些为难，宗正卿大人，哪是说请就能请来的。
“你们的身份，可不配和我家娘娘交谈。”明姑姑吐了这么一句。
兰芝不喜欢仗势压人，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侍卫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怎么可能让兰芝站在宗正司门口等着，没得到允许前，又不敢让兰芝进门，便搬了把椅子。
不用兰芝吩咐，采薇和湛露当着侍卫的面，用帕子擦了擦凳子，明姑姑才扶着兰芝坐了下来。今日就算见不到成王，这宗正卿，兰芝也是非见不可。有本事，就让兰芝一直在宗正司门口等着，反正成王府如今已经是这个光景了，兰芝还怕什么。兰芝到底还是成王妃，倒是堂堂宗正司，王妃登门，倒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兰芝倒也不着急，端正的坐在宗正司的门口，来往的行人，就这样瞧着，瞧着就瞧着呗。在围观的人逐渐多起来的时候，宗正卿，终于露了面。兰芝也没打算起身，依旧做在那里。
“娘娘。”宗正卿还算知趣，冲兰芝行了个礼。
“大人，本宫这次来呢，也没有旁的事情，只是听说，王爷被请进了宗正司，便想过来看看。”兰芝直接开门见山。
“娘娘，您这不是让下官为难吗？”宗正卿一脸为难。
“可是圣上下旨不许探望王爷？”
“这倒没有。”
“可是太后和皇后下旨不许探望？”
“这也没有。”
“可是大夏朝律法不许探望？”
“大夏朝没有这样的律法。”
“既然都没有，为何不得见啊。”兰芝心里有数了，没有圣旨也没有懿旨，圣上或许只是一时生气，或许吧。
“娘娘，”宗正卿是真的为难了，不是圣上下旨，不是皇后下旨，是秦王，本来他想说是上头的意思，宗正司的顶头上司是圣上，兰芝已经把路堵死了，宗正卿总不能明摆着说。“王爷的事，还在调查中，涉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下官不好做主。”
兰芝明白了，问题根本不出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和宗正司，而是在秦王。
“既如此，本宫也体谅大人，本宫送些吃食和被褥给王爷，总是可行的吧。”兰芝招了招手，云汉和行苇带着东西走了上来。“王爷从前在四方城的时候，落下了旧疾。”成王根本没有旧疾，若是让成王放开了打，满京城，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几个人是成王的对手，兰芝就是故意提及四方城一事。
兰芝在宗正司门口坐着，也不是一会儿了，周围聚过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不就是舆论吗？你会我也会。
“这个自然，下官会留意的。”宗正卿本来是不想接的，可看到周围围观的百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大人与王爷同朝为官多年，王爷是个什么脾气，大人应该比本宫清楚。王爷到底是圣上的儿子，圣上还是器重王爷的，不然也不会留王爷一直在京城。”兰芝趁宗正卿安排人接东西的时候，小声的跟宗正卿说道。以假乱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圣上的心意，谁又说的准呢。宗正卿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成王这事，确实蹊跷，成王是奉圣命调查凌霄阁的，也是奉圣命，经过齐王妃与南国通信的，事情的最后结果，确实未可知。眼下就直接得罪了成王府，确实不值当。此事涉及齐王妃和成王妃，圣上都没有任何表示，再看看今日上门的成王妃，气定神闲的，好像成王只是过来协助办差一样，不见有丝毫慌乱，说不定早就有主意了，自己还是当心些吧。
“下官明白。”
“王爷在宗正司，就全仰仗大人了，若王爷有什么需要的，大人都可直接到成王府。”兰芝悠悠的说道。
等云汉和行苇跟宗正司的人交接完毕东西，兰芝在明姑姑的搀扶下起了身。
“东西送到了，本宫，也就告辞了。”王妃该有的架子，可不能少。
“娘娘慢走。”宗正卿还没反应过来，很自然的跟兰芝行礼，送兰芝离去。
兰芝在明姑姑和戴姑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了宗正司。
兰芝在马车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自己的表现，应该还行吧。
兰芝确定马车已经走远了之后，敲了敲马车，“刚才，还行吧。”
“娘娘表现得好着呢，宗正卿，应该是听进去了的。”明姑姑小声的回应兰芝。
不管怎么样，成王在宗正司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