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如嘉。”
何琳瘪嘴：“不要。”
穆尔提出第二套方案：“把我放进帐篷里。”
虽说考试时间不长，可副本中处处是危险，一个尚不满月的婴儿独自一人待在帐篷里，何琳实在不放心。
穆尔无奈，老气横秋地说：“我年龄很大。”
“不行不行。”
两套方案都否决，穆尔一直待在刚改造过的长安城，长安城街边摆放不少花盆，她给一盆月季浇水。
何琳十分苦恼：“尔尔，你帮我想个办法嘛。”
穆尔浇完水，收起浇水壶：“我个人倾向于第二套方案。”
“如果我要是能把尔尔揣在怀里就好了。”
穆尔淡定地说：“你是要做袋鼠吗？”
何琳没来由地问了句：“尔尔，有没有出现过，你的灵魂重生到未成形的婴儿身上？”
“没有。”
“噢。”何琳语气有些失落。
*
何琳带婴儿穆尔在未来纪元副本里逛了逛。
本来何琳没想过副本，但现在已经接下任务，裴生天天不见人影，她若再不上心，又不知道这个副本要耽搁多久。
除咸鱼外，已知的还有一个医生Npc，住地下居民区。
何琳顺道拐到曹如嘉家，敲房门又没人应。
“这曹如嘉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呢？”
穆尔让何琳多关注下曹如嘉。
何琳不以为然：“她又不是小朋友。”
“何琳，穆尔，你们怎么来了？”曹如嘉问。
“来看你呀。”
曹如嘉眼下乌青，黑眼圈儿也很重，她打开房门，鼓足勇气邀请道：“进来坐吧。”
房间内陈设跟之前没任何区别，但曹如嘉心境却不似从前，她小声地说：“其实，我知道何琳你不喜欢我。”
曹如嘉手紧张地攥着：“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会选解晶晶，但穆尔现在还未长大，我死了，我的熵卡就没用了。”
“所以，等我看到穆尔长大，再杀死我好吗？”
何琳：“？”
曹如嘉慌忙解释：“我不是觉得穆尔长大她会阻止你杀我，我就是……我就是……”
“曹如嘉你脑子被门挤了吧？我杀死你干嘛？”
“你不是，已经选择解晶晶了吗……”
何琳无语凝噎，他终于明白何以昨天在交易所，曹如嘉会说那样的话，看来还真被穆尔猜中了。
她难得耐心解释：“我对你俩的事儿没兴趣。”
“再说，你跟解晶晶，我也不会选她呀。”
曹如嘉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何琳：“昂。”
曹如嘉这才如释重负。
“你怎么突然变这么敏感？”
曹如嘉嘴角僵硬，然后转移话题道：“你特地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顺路，我要找一个Npc。”
“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梅姨生前跟医生关系还可以。”
何琳没有拒绝。
然而诊所今天仍旧是暂停营业。
何琳：“副本里还有没有其他Npc？”
“有吧，我也不太确定谁会是Npc。”曹如嘉说：“未来纪元副本里，连玩家都很少，Npc不靠系统发放积分也能生活下去，所以都很享受做奴隶的时光。”
“奇奇怪怪。”
不止副本奇怪，副本里的Npc也奇怪，更奇怪的是系统，居然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曹如嘉想到何琳需要过副本，完成副本任务：“那条大鱼不就是Npc吗？”
“先看看其他Npc的任务。”
曹如嘉规劝道：“既然咸鱼愿意发布任务，说明它还遵循Npc职业守则，梅姨跟我说过，未来纪元副本里许多Npc已经不愿意发布任务。”
毕竟存活率是负责副本的主Npc担责。
原来摆烂，系统会克扣奖金，严重些可能工作都会停掉，在未来纪元副本，可以随心所欲地摆烂。
曹如嘉发自内心地说：“未来纪元真的挺好的。”
何琳不理解曹如嘉说的这种好，失去求胜心，求知欲，安心接受智能机器所带来的一切，就是所谓的好吗？
任由他人践踏，一辈子做机器的奴隶，有什么好的？
曹如嘉说：“何琳，我们跟你不一样，你有漂亮的外表，优秀的能力，聪明的大脑，样样都很出众，而我们，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我们也想像你一样，成为许多仲裁官忌惮的人，你可以随心所欲，且毫无负担，可是我们不一样。”
“纵使未来纪元需要我们做智能机器的奴隶，可那又如何？”
“在其他副本，我们也没被尊重过。”
曹如嘉轻嘲：“玩家？”
“这就是系统给我们的角色。”
何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能接受这样的人生。
这几天，她见过这个副本里许多人类，不是躺平等死，就是浑浑噩噩，每天不停重复昨天的人生。
一直停留在、待在一个地方，不累吗？
人生就是要体验不同的生活才有乐趣不是么？
曹如嘉：“会死的。”
“智能机器也会伤害人类。”
曹如嘉摇摇头：“何琳，这不一样。”
“智能机器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类奴隶，它们本意是想让人类为它们做事，只要恪尽职守，不忤逆它们，就能得到应有的报酬。”
“其他副本Npc，动不动就想制造陷阱伤害人类玩家，那样的日子，我真的很怕。”
自从来到无限世界，曹如嘉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直到她来到她亲手选择的未来，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曹如嘉说：“我心里也在为你可惜，身上有追杀令，没办法做奴隶。”
何琳：“大可不必。”
她才不要做奴隶，不想没有尊严的活着，她不是没看到，有智能机器让人类奴隶吃呕吐物，太恶心了。
*
结束和曹如嘉不太愉快的聊天，临走前，何琳把考试那天照顾穆尔的事情交付给曹如嘉。
曹如嘉一口答应。
主要何琳也是考虑到，穆尔吃喝拉撒需要人照顾，这场考试只标注了开始时间，没有写明结束时间。
回去路上，何琳问：“尔尔，这是你想要的未来吗？”
“感觉未来纪元里所有人类奴隶都死气沉沉，一点儿朝气都没得。”
穆尔第一次跟人谈及未来。
她想象中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似乎，没什么固定。
穆尔似是有感而发：“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已经是最美好的未来了。”
何琳毫不留情地拆穿：“那是因为没得选。”
“智能机器根本没把人类当人看，上次我们看到那个，学狗叫逗泡泡机开心到吐泡泡的，还有那个脱掉衣裤供照相机取乐的，多没尊严呀。”
穆尔：“工作需要。”
何琳轻哼一声：“摔人的呢？”
“也是工作需要吗？”
穆尔反问：“在地球上，不是也有人摔手机吗？”
不仅摔手机，还摔电脑，摔电视，摔许许多多东西。
何琳：“手机又不知道痛。”
“万一，它们也知道痛呢？”
……
何琳跳脚：“不管，怎么可以做奴隶，人类可是高级生物，大脑很聪明的高级生物！”
“何琳，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穆尔说：“未来纪元副本里，除了三大研究所，需要用脑子的工作，几乎没有。”
这么一说，何琳也意识到好像是喔。
相比地球来说，未来纪元副本少了许多职业，不过地球上职业过于繁杂，许多工作离不开智能机器，所以在智能机器统治的副本，人类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可人类是智能机器的制造者呀。”
“等等。”何琳说：“未来纪元这些智能机器，是谁制造的？001号没这个脑子吧，莫非是系统？”
无辜躺枪的裴生：“……”
穆尔：“不知道。”
回到帐篷里，何琳舒服地躺在躺椅上，身心极为舒适：“尔尔，你饿吗？”
“不饿。”
“那我先睡会儿喔，好困。”
得到穆尔应允后，不一会儿何琳便进入甜蜜梦乡。
何琳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也是未来纪元副本里的奴隶，智能机器看中她的能力，特地让她成为高级奴隶，为她量身打造美好幸福的人生。
看谁不顺眼，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天天有吃不完的草莓，尔尔还在身边陪着她，每天就是一起玩儿，困了就睡觉。
何琳皱眉，直接戳破这个梦，什么乱七八糟，做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岂是打打杀杀能比的，她又不是杀人狂魔。
睡醒后何琳睡了个懒腰，帐篷外夕阳西落，天边漫着火烧云般的光晕，日暮西沉。
“尔尔，快看！”
何琳猛地反应过来穆尔还是婴儿，从帐篷里抱着婴儿穆尔，两人一起欣赏落日与黄昏。
“真好看。”何琳说。
穆尔：“嗯。”
正在两人看风景时，裴生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刚巧打开的那片空间挡住两人视线。
裴生撞上两人眼神，动作都停滞一瞬。
“001号你好烦呀。”
“？”
“往边上站站，别挡我们看夕阳。”
裴生会意，往边上错了两步。
夕阳却不知何时藏在了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