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你怎么样了?”楚瑞着急地问。
“没什么。”对方轻声地回答。她的眼瞳变得清澈,龙王的威严也逐渐褪去。她变回了王雨霏,半裸着身子,只不过此时雪白的肌肤带着些许血丝,如同绵绵白雪中的一只小鹿,一点一点流逝掉生机。
“我把‘生命’给你。”楚瑞的语气开始急促慌乱,那只抚摸脸庞的手放回自己胸口,随后隐约地冒出点点星光。
“不了吧。”王雨霏用手拉住对方。
“对我来说这只是场噩梦,只不过是该醒的时候了。”她又说。
“不要,不要……”
“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清楚你对我的感情,从最初的时候就明白……”她说。
听到这,楚瑞欲言又止。
陈泽明沿着石路一点点走着,他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又看了看前方,感觉自己走进了死循环。也许应该不听楚瑞的话,硬要留下来,或许情况还会好点。
他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吧。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他想起电影《鬼吹灯之龙岭迷窟》里面的悬魂梯,讲的是胡八一带着众人进入到一处楼梯,在走了很久的情况下发现自己被绕了进去,于是通过脚下的月牙印记做了一个实验,众人拿着一根绳子,以胖子站在原地,剩下11人以走35处台阶留下一人的方法走完,最后发现竟然绕了回来。后来他想起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里的遁字诀,里面提到的机关秘书说的就是悬魂梯。所以破局之法在于,根据台阶生成卦象,而且还得找到正确的卦象跳下去才得以走出去。
虽说电影也是多少改编小说的,但里面的内容大致是不改变的。陈泽明想到这,便开始寻找所谓的卦象,但一无所获……或许龙王的归墟用不上这东西,毕竟能进来的人非同小可。
他还想着跳下去试试,但这抬头不见顶,四周不见壁的异次元空间里,他可不想一步走错陷入死循环。看着下方,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
忽然,他仰头看见一块巨大的浮石,便加快了脚步。
他躲过一块块周边漂浮的碎石,小心地沿着石路向上走,整个过程累的他气喘吁吁,最后还是走到浮石的平台上。比起之前的,显然这块平台没有这么多战斗痕迹,只不过中心的地方有座小山,他贴着眼看去,似乎像是个座椅什么的。
他往前走,试着爬上中心的小山。真是见鬼了!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在头顶,难道是错觉吗?最后陈泽明还是放弃了攀爬。
他四处走着,除了来时方向的几条石路外,基本没看见其他石路了,看来这里便是终点……无聊地只能蹲在地上画圈圈,看来是要诅咒龙王了。
这时候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不断地朝小山上凝聚,渐渐的出现一道亮光。陈泽明有些惊喜,难不成诅咒生效了?他起身看着,但距离太远看不清,于是再次尝试攀爬。但伴随而来的是轻微的地震,这种突发情况,让陈泽明有些不知所措。
靠近平台的石路被不知名力量压迫着,几秒内便破碎开来,形成片片碎石下落,陈泽明眼睁睁地看着来时路就这么消失,感觉自己就要断送在这了。那道光呈两种颜色,扭曲地相交,形成一道人影。这时,陈泽明才能稍微看清点,在数秒后心生恐惧……那人影居然是龙王!
他来不及跑了,来时路已经没了。只能独自面对了,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出现的,从血统上看就是初代种没跑了。
陈泽明苦笑。
初代种龙王对于奥奇的世界观来说是种抽象的存在,在大部分已知的龙类中,它们都是带翅膀的四足恐龙,这种生物具有根据周边环境赋予相同元素的外貌,例如亚马逊雨林的维达,以及北极冰原的耶梦加得。以《尔雅翼》记载,“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总之是融合了九种动物的特征形成的。对比于现在,中国龙在这倒是少见,更何况是人龙形态!
即使它没有凶戾和伟岸的身躯、也无锋利又庞大的爪子,但只是坐在那,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笼罩在平台上。
虽说它是个龙类,但却比以往见过的都比较优雅。只不过这种优雅掺杂着死亡,令人敬畏又恐惧。它是极耀和湮灭的结合,身上还带着它们的特征。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掩盖那深色鳞片的是一身黑色西服,这便是它优雅的那部分,左肩处带着一丝红色的长巾,右侧则是肩甲。长着幽绿色的龙角,末端呈蛋黄,蓝色的短发中带着一丝红。神情虽说平静却还带着龙王那般的威严,深邃的兽瞳注视着下方。
那张王座后面还附着黄色的虚影,隐约看去是颗龙头,头部顶着长角。
陈泽明不敢动弹,像面对白狼一样,但心跳他却无法控制。
或许龙慕扬在的话,他会毫不留情地挥舞武器打向龙王。所以陈泽明很敬佩他,面对强上自己数倍的龙类依旧能挥剑,可能是那与生俱来的次代种血统吧。
双方一言不发。
“我竟然看不透你。”龙王说道。
陈泽明一惊,但不知怎么接话。
忽然,它伸出右手,那竟是一只通体幽绿的手臂!与湮灭龙王爆发的火焰一样。手中凝聚力量,轰的一声,一柄巨刀直插入地面,气浪向四周涌去。融合了两种力量后的武器也是如此,通体黑色,代表极耀的黄色装饰着外边,代表着湮灭的则凝聚成珠子镶嵌在中心处,周围缠绕着同色的气体,像是收割生命的镰刀。
龙王眼神变得凛冽,目光越过陈泽明,落在他的后方。忽然,它站了起来,随即也拔出了那柄巨刀。陈泽明被这一幕吓得愣了一下,但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目的大概率不是自己。
莫非楚瑞已经结束战斗了?陈泽明心里想着。
龙王双肩后都有延伸出的单肩披风,一红一白,随着自身气场飘动着。头部后面还有着一个空心的太阳圆盘,中央是幽绿色的月亮正不断旋转着。这就是这条古龙该有的气势。
陈泽明能感到身后一股寒意,紧接着是压迫感,但比起龙王的稍有逊色。急促的脚步声说明那东西正不断逼近,还能听到剑刃脱鞘而出的声音。
两道气体从陈泽明头顶飞速掠过,那是剑气,龙慕扬展开了领域,进而强化了挥砍出的剑气,在北极是还重创过耶梦加得。看似很强,但在归墟当中力道显然不够,龙王是这里的主宰,在自己的地盘上岂能让低阶的龙类放肆?
龙王随即挥动武器,向前劈去,形成宽大的斩击完全将那两道剑气击碎,甚至还未完全消失,向着更远处飞去,直至停留在浮石上,在上面留下硕大的刀痕。
龙慕扬奋力一蹬,在原地留下起跳时溅起的微型气浪。他的身影变得清晰,而后变得模糊,这次攻击便是近身了。陈泽明能看到他的身体正笼罩在一股气界当中,上面隐约能看到细长的银针类物体,有种万剑归宗的即视感。
显然这个领域不是突然开启的,还是一直运作。龙慕扬看起来有些吃力,此时消耗地不仅是体力了。他带着强烈的杀意,将自己和龙之圣剑融为了一体,似利剑般杀向龙王。
龙王看着龙慕扬那疾如雷电般逼近的身影,眼神还是如此凛冽,施展灵纹,巨刀上流动着太阳般的金光。随后双手握住,脚向前迈开一步,迎接着对方的攻击。
一秒后,两柄武器的刃相互碰撞。伴随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巨响,以及裹挟着强风的气浪,这两样向四周迸发而出。
龙慕扬咬紧牙关,用力地抵住龙王。两把武器的刃正不断迸发出火花,照亮了双方的眼瞳,那里面似乎在燃烧。他身上的战斗服被撕裂开来,隐约能看到几处肌肉,但越往后他越吃力,额头开始流出豆大的汗珠,身形也不断地朝后面移动。
龙王心中念动着古老的咒语,催动着体内那合二为一的力量,一个全新的灵纹被激发出来。它震开对方,龙慕扬不得不退后,他尽力地稳住身形。灵纹之力附着在它的武器上,龙王向前迈了几步,朝着龙慕扬挥砍而去,起手式时,刀刃划破空气还是幽绿色的剑气,等到完全打在龙之圣剑上时又变成夺目的白光。这是龙王的瞬影斩,攻击的同时无视着对方的防御,几息之间就轻松压制了龙慕扬展开领域的全力一击。
龙慕扬被击退数米后,迅速调整身形,随后手中的力量再次凝聚了起来,剑意的领域形成,一秒后再次扩大,回到刚才的状态。他再次蹬地,身影快速地朝龙王攻去。
龙王有些惊讶,但它没有闪避,同样轻松地接住他的攻击。
两把武器的刃不断地碰撞,有些发热,每次的相撞都迸发出火花。龙王也不是一味地防守,偶尔也会出手进攻。龙慕扬脑海中那几种剑意不断地闪过,他挥动着龙之圣剑进行攻击和防御。随着双方互砍的进行,龙慕扬手中的剑显然比不过无限时空·龙尊的巨刀,瞬影斩的发动似乎在掠夺着龙之圣剑的使用寿命,但龙慕扬没有理会。
陈泽明看到如此激烈的场景,他也想过帮忙,但眼前的困难是爬不上去。
龙慕扬只需握紧圣剑,接着撑起身体,最后继续进攻。即使逐渐跌入下风,他还是强撑着,灵纹之力不断地修复那些伤口,但这是微乎其微的,甚至还不如治疗型灵纹的十分之一强。每一次被击退都预示着他接近失败,或是靠近死亡的领域。
龙王并不着急抹杀他,自信来源于血统和实力的优势。它只需专心的防御对方的每一次极速地进攻,随后看准机会将其击退,消耗着猎物残存的力量。
虽说进攻次数频繁,但龙慕扬并没有完全对龙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龙王似乎早已开启了领域,那是什么时候?他不得而知。
双方同时使出最强一击,龙慕扬却被击退出去,他将剑插入地下减缓击退的惯性,险些掉到平台上。他处于边缘,半跪于地,伤痕累累,战斗服被血液和汗水浸湿,随后从口中吐出鲜血,此时剑刃正散发着热气。
“不错,次代种竟能发挥到这种境界。”龙王缓步向他走去。
龙慕扬没有说话,他现在的状态还没有缓过来。
这次行动没有支援小组,显然这次进攻有些鲁莽了。
龙王站在他的身前,它看着龙慕扬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瞳逐渐变得清澈,战斗欲望开始衰退。它轻蔑地笑了。
“不过也是,目睹过你与它们战斗的场景,每次都能险胜,甚至还觉醒了领域。”龙王说道,“简直超乎我的预料。”
“不过那只不过是次代种之间的对决,在面对初代种还是带着一点逊色。”龙王戏谑,“不过我很好奇,你居然能进入我的归墟当中。我看不透那小孩,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神秘力量,至于你这个次代种,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它顿了顿,“直到从你那衣服撕裂的地方看到那东西,我才明白。”
龙慕扬安静地听着。
“能强行进入归墟的无非就两种情况,要么是初代种,要么得到龙王认可的。”
“什么意思?”龙慕扬诧异。
“你去过归墟,当然不是这个。被世界所熟知的归墟无非就是意大利或者日本,但从你身上那股气息来看,你并没有踏足这两处。你能从它的归墟中存活下来,说明你得到了它的认可。”龙王笑了笑,“真不明白,它为什么不杀了你?”
“你说的它是谁?”龙慕扬又问。
“这个就别问了。在我的记忆中,初代种不断地复生,又不断地封印,记忆太过错乱了,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每位龙王的能力不同,这个要看你当时在归墟中看到的是什么了。”龙王回答,“不过你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忽然它抓住龙慕扬的脖子,轻松地将他举起。此时龙王站在边缘处,手中微微发力,脖子处传来轻微的骨骼碎裂的声音,龙慕扬就像是秋季的枯叶,他能感受到生命气息正不断地流逝。
“即使身负重伤也不松开武器?你身上真是有着不可多得的品质。你继承了龙类的暴戾凶残,又不缺失死亡那最后的尊严,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人类的情感,这就是你无法化龙的原因。”龙王语气突然变得不再是带着嘲讽,“不过……”
“这样的战斗,我也认可你了。在与其他次代种的交战中,没有任何龙类能达到你这样的水准。”它顿了顿。
“我无限时空·龙尊愿承认你为最强次代种。”
龙慕扬已无心听着龙王的话了。他听说人在即死前,眼前会闪过以往的场景,那被称为走马灯。此时他连抬起眼皮的力量都没有,眼睛处只剩一丝缝。过去的影像如潮水般涌来,那不是关于他的诞生,而是友情。
龙慕扬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身着同样款式的战斗服,头顶还帅气的红色短发,英挺的鼻梁,以及那双令无数女生心动的双眸,它是如此得灿若星辰。甚至和他走在一起时,自己还时不时得用手肘他,打趣地说那女孩在看你,或许是对你有意思;还有那令学生烦恼的王者之路,面对那些“强敌”,两人的搭配如此默契,自己的剑刃肆意地挥舞着,身后则是他使用的高阶魔法;最后就是那场战斗,龙王口中所说的另一处归墟,他们奋力地战斗着,抵抗着通灵师轮回神的轮番攻击,如此地努力也都无济于事,以至最后关头,他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了自己,运用所谓的魔法将自己强行送出……龙慕扬无法忘记,那双眼睛,充满着不舍。那次战斗磨灭了他的意气风发,破灭了一剑霜寒十四州的侠客梦。所以他在面对龙类时才如此拼命,挥舞着龙之圣剑,不管是极耀圣龙或者湮灭圣龙,以及北极的耶梦加得,要将这些邪恶的龙类通通击败。
或许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是复仇。可惜,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很不甘心。
“对不起,西泽尔,我食言了。”龙慕扬说道。他感受不到自己地声音,也许是声道随着骨骼的碎裂,一并消失了。
“再见了。”龙王低声地说。
龙王体内的灵纹之力开始汇聚到刀刃上,它猛得将龙慕扬扔了出去,随后正要挥舞巨刀斩出一道攻击。没曾想,一朵红莲却在它身后爆开,从而改变了灵纹施展的方向。
陈泽明好不容易爬上来,却看到战斗已接近尾声。
他立刻赶往龙慕扬所在地,将对方背在身上,看着没松开的龙之圣剑,打趣道:“还真是没松开。”
刚走没几步,陈泽明就打了一个冷颤,不断地有风吹向自己的面门,或者是说,它们正朝后方汇集,他预示到是个危险信号。某种恐怖气息的来临,使得他寒毛耸立。就像是步行在原始森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当你回头声音却消失了,谁知在你的视线死角探出一个巨蟒的脑袋。它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你的身后,当你再次扭动,它便张开血盆大口吞没你的脑袋。
“没事的,没事的。”陈泽明试图安慰自己,但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快走。”龙慕扬说着,他的嘴离陈泽明的耳朵很近。
“龙师兄别搞我啊,我也怕。”
陈泽明正要开跑,一道攻击打破了脚下的石路,害的他失足掉了下去,同时也松开了龙慕扬。
他起身寻找着龙慕扬,仅在瞬息间,龙王的身影便快速地朝自己前进。他回想起以前《英雄联盟》里面的赵信,他说的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台词,此时很应景龙王挥刀的场景。对!带着死亡气息的刀光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