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瞎子冯
麻子脸虽已经十四五岁，也绑过不少女人，可这样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女人说杀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饭一样简单，尤其是她这双眼睛，就像是寒冬腊月的深海冰块，饶是在夏天，也让他觉得冰冷刺骨。
这女人不像是富家小姐，更不像是学校学生，况且她身上还带着枪，麻子脸也猜不准这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觉得这个女人十分不简单，一时间没了之前的傲气，只能轻声问道：“照你这么说，你杀过很多人吗？”
徐雨萌轻轻用小刀割着绳子：“就你手上拿着的这把枪，它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你见过鬼吗？就你拿着的这把枪，它上面附着数不清的冤魂。当你拿着这把枪的时候，你总能听到枪管里有人在哭喊。”
“就，就这把枪？”麻子脸看着枪管不可置信。
“你要是不信，你就贴着枪管听听，注意可不要走火了，之前碰过枪吗？”徐雨萌将声音压得很低。
“老子……不，我知道枪都有保险，我见识得多了，你别把我当作小孩！”麻子脸关上了保险，将枪管靠近自己的耳朵。
徐雨萌嘴角撇过一丝微笑，既然已经上了保险，这么近的距离，人一定比枪快。她不动声色继续割着绳子，一边又说道：“听到了吗？”
“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深呼吸，咱俩都安静一点，你仔细听。”
麻子脸几乎将枪管贴死了自己的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正在麻子脸认真听枪管里的叫声时，徐雨萌却忽然大喊了一声。麻子脸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枪管上，被徐雨萌这么一吼，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手一抖，枪也掉在了地上。
而此时徐雨萌已经割断了绳索，身子一用力便准备站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仓库门却嘎吱一声打开，徐雨萌见月光下影影绰绰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准备攻击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坐在麻袋上一动不动。
“不用喊，喊了也没用。”一个老头拄着一根龙头拐棍，一步三摇晃地走了进来：“二麻子，你也是老手了，按照流程办事就行，叫我来做什么？”
二麻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徐雨萌，将枪捡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头身边，将枪递给了他。
老头旋即用一只手不断摸索着。
徐雨萌观察着这老头，见他约莫七八十岁的年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身子佝偻得厉害，后背隆起像个骆驼，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衣襟甚至已经拖到了地上。他的耳朵极大，鼻子却很小，鼻梁上还挂着一副黑色墨镜，虽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从他这动作上看，便知此人是个瞎子。
“拿枪的啊？”瞎子询问：“之前踩点的时候没见着吗？”
麻子脸说道：“小豆子没发现，再说了，哪有女人带枪的，而且……”麻子脸将声音压低：“这女的说她可杀了不少人了。”
“什么狗屁话你都信。”瞎子拄着拐走到徐雨萌身边，缓缓俯下，耸动着鼻子细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忽地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确实杀过人，她身上有火药味和血腥味，而且我闻到了一股杀气。”
“这样的人不能留，她杀气太重，一定是那种心眼窄小，睚眦必报的人。二麻子，小心把她处理了吧。”
“不要钱就处理啊？”二麻子说道：“那不是白绑了吗。”
“你傻啊，她身上的火药味太重，一看就是常年混在军营里的。我闻到她水灵灵的，一看就不是‘校书’，莫不成是什么军官的姘头甚至女儿，招惹了这群人，你有钱拿没命花。告诉所有平头帮的，谁也没见过她。”
听到这里，徐雨萌反而放心了，常年跟父亲奔波在军营里，那自然结了不少仇人，若是专为复仇，那自然可没什么周旋的余地，若是为了钱，那则有了周旋的空间。
“既然是为了求财，你也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需要知道你们是谁。”徐雨萌靠在麻袋上，不像是被绑走，倒像是来度假的：“钱我有，我让人把钱送来，你把我放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不挺合情合理。”
“二麻子，动手吧。”瞎子说道：“我能闻到她说谎的味道。”
“不是。”徐雨萌倒觉得有意思，说道：“你这鼻子是狗鼻子啊，连人说谎都能闻出来？这说谎有味道吗？”
刚说出这句话，徐雨萌就发现其余人脸色一变，每个人忽然间都低下了头，有些人甚至抖了起来，徐雨萌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肯定是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合适了，难道这个瞎子老头十分忌讳狗？
老头只是轻轻拍了拍二麻子的肩膀，二麻子点点头，走向了徐雨萌。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小孩从仓库外走了进来，来到瞎子面前毕恭毕敬说道：“冯爷爷，有人来拜山门，说是一个叫王鹏的人介绍来的。”
“嗯。”瞎子看了二麻子一眼，其余话也没说，拄着拐棍离开了。
“这什么地方，院子不像是院子，房子不像是房子的。”赵平安问道。
姜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轻声说道：“你小点声，这个冯爷除了眼睛看不见，鼻子和耳朵都灵得很。这先前是清皇室存建材的大仓库，装些石头木头什么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被这冯爷霸占了，成立了一个什么平头帮，拉拢了一帮子无业游民和一些孤儿，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那不就是个老合（捞偏门的）吗？”赵平安说道：“他也能看了病？”
“奇就奇在这地方了。”姜磊将声音压得很低：“你说一个老头外加一群孩子，抢地盘也抢不过别人，可你知道为什么没人敢惹他吗？都说这人邪门，听说会什么邪术。谁要是惹了他，用不了几天，轻则跑肚拉稀，重则卧床不起，也是如此，有得了重病的，也会找他来看。”
“不过他看病也有讲究，至于什么讲究咱也不知道，遇到有人可以分文不取免费治病，遇到一些人，那就是几千几万也不看。”姜磊说到这里也是啧啧称奇。
“那倒是什么标准？”赵平安问道。
“不知道，有时候好人也不治，有时候恶霸也不治，有时候家贫的不治，有时候富甲一方也不治，依我看，可能看他心情。所以我和你说了，千万别乱说话，不管他有用没用，总归试一试。”
话音刚落，两扇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