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可别被吓跑了
第二日。
凤翔城的一家饭馆内。
桌子上，满是美味佳肴，传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程玄并未动杯箸，但旁边的鲜参却是从未停止嘴上的动作，正大快朵颐。
桌子旁，已经摆上了十几个空碟子跟空碗。
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热气腾腾的菜肴，一道一道从后院的厨房里端上桌面。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程玄也是被鲜参惊人的吃相惊呆了。
这鲜参确实很能吃，而且怎么吃都不胖，这一点是最令人羡慕的。
不知过了多久，鲜参似乎终于吃的心满意足了。
她平平拍了拍微微凸显的小肚子，十分不淑女的打了个嗝，这才看向程玄。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请我吃饭！”
程玄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没跑。”
“难得有人请我吃饭，我怎么会跑呢？我跟你说，这一路上......”
鲜参叽叽咕咕地抱怨一通，说的大多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苦楚。
最主要的是，她一路遇到好多好吃的，却根本没钱买！
程玄：“......”
说了一会儿，鲜参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居然在向一个陌生人倾诉苦楚？
可能是这个男人昨天救了自己，自己看他很顺眼吧？
可是这个男人虽然救了自己，却还是坚持把自己关进大牢！
虽然在大牢里自己没受到什么刑罚，但她还是很不爽。
鲜参想着想着，忽然望向程玄，不禁问道：“对了，伱昨天救了我的事，我要好好感谢你。不过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看你长得好看。”
鲜参顿时气势汹汹地道：“看我长得好看，你昨天还把我关进大牢？”
程玄道：“这一码归一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闻言，鲜参顿时眉头一皱，语气中满是埋怨，“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跟那群老头一样张口闭口就是规矩的，就算不守规矩又能怎样？”
她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而且言语中满是对“那群老头”的不满。
程玄瞥了她一眼，说道：“规矩是人定的，不符合常情的规矩可以不守，甚至还需要废除。”
听到这话，鲜参顿时来了兴趣。
“你的意识是，不好的规矩可以不守？”
“当然。”程玄可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最起码不是遵守明面上规矩的人，不然他就不会对天子诸多不敬。
昨日他要送鲜参进监狱，也是因为周围有太多的人在看着。
就算那些围观的百姓被吐蕃人吓跑了，程玄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还有不少人在暗中观察。
毕竟看热闹是人之本性。
如果程玄那时徇私枉法，对治理岐国不利。
一听程玄的话，鲜参当场来了兴趣，微笑道：“没想到你还不是那么古板嘛！不错不错，我很看好你！”
说着，鲜参又忽然低声问了一句，“喂，我真的长得好看吗？”
程玄怕她太骄傲，随口道：“马马虎虎吧，在我见过的女人中，能排个十名八名。”
鲜参顿时眉头微微蹙起，旋即眼睛一瞪，道：“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看一眼，好好看看，老娘天姿国色，在我们那里就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美人！”
“我不看。”
鲜参冷哼了一声，“你不看，那你之前为什么还想英雄救美？！”
“你不就是想从我口中得到你最漂亮这个答案吗？那你现在最漂亮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鲜参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道：“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鲜参。你到底是什么人，昨天那群人为什么会听你的？”
程玄一本正经地道：“在下武兴、彰义、凉州节度使程玄，他们都是我的部下。”
“节度使？这好像是你们中原人的大官？”
程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大官。”
鲜参顿时眼神殷切地望着程玄，“你既然是大官，那你肯定知道长安怎么走！”
程玄道：“你去长安做什么？”
鲜参道：“去送一点东西。”
程玄道：“东西呢？”
“在我脑子里，我好好记着呢。”
程玄望着鲜参，道：“长安此时乱军丛生，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为好。”
“为什么？长安不是你们皇帝住的地方吗？怎么还会乱？”鲜参满是不解。
程玄道：“皇帝现在被人软禁了，他的十几个兄弟也都被杀了。你要是去找皇帝，恐怕要被人追杀。”
“这么危险？”
鲜参张大了嘴巴，在她的印象中，作为大唐帝都的长安应该是繁华的。
说着，鲜参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啊，就算长安再危险我也得去，这是那群老东西给我下的规矩。”
“你想没想过这次不去遵守规矩呢？”
听到程玄的话，鲜参立刻惊讶的目光望了过来，“什么意思？”
话刚说出口，鲜参就明白了程玄的意思，“你不想让我去长安？是怕我送死？”
说着，鲜参并未感动太长时间，反而忽然抱住自己的肩膀，警惕地看着程玄，“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程玄也并不遮掩，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鲜参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长得很漂亮，君子都愿意追求你。”
“那你呢？你是君子吗？”
“你希望我是君子，我就是君子。”
闻言，鲜参抱着手臂，目光饶有兴致地围着程玄转了一圈。
“不错嘛，你这男人还不算木讷。”
程玄也在打量着鲜参，除了刚刚因为吃撑有些凸起的小肚肚之外，全部都很完美。
察觉到程玄的目光在自己的小腹处徘徊，鲜参顿时怒了。
“喂，你不许看！”
鲜参立刻双手抱住肚子的位置遮掩起来。
“你吃了这么多，还怕别人看？”
“那不是因为你们中原的美食太多了嘛？”
鲜参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等到程玄收回目光，她才轻声说道：“你其实还挺有趣的，你要想那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球什么的也行，待会给我开个房间，你连续闯进来两次就好了。”
这下子轮到程玄惊讶了。
因为他知道娆疆十二峒的规矩，只要有男子连续闯入女子的房间两次，这个女子就要嫁给他。
这鲜参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
“你这就同意了？”
鲜参目光淡定，伸出手来倒了一碗茶，捻着碗边轻轻晃了晃，浅浅饮了一口。
“找男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缘分。我看我们挺有缘分的，那就选你了吧。”
程玄道：“那我要是已经有妻妾了呢？”
“那就给你做小呗？反正我们那里做小的多的是。而且我们那里的婚嫁规矩，比你们中原还多呢！我们那里就有个规矩是，姑之女定为舅妇，倘舅无子，必重献于舅，否则终身不得嫁......”
对于鲜参说的这些，程玄似乎也清楚一些。
像是南方娆疆的这些婚丧嫁娶规矩，有许多是不合适的。比如说舅捎姑甥、姑霸舅女、以及男女年不相等，另行许嫁，则聘礼总归舅氏。
鲜参方才所说的，可能就是指的“姑舅表婚”，意思就是一个女子若是有舅舅，那就必须嫁给舅舅或者舅舅的儿子，若是不嫁，一辈子也都不准嫁给其他人！她若是还有几个姐妹，那么这几个姐妹也都得一同嫁给舅舅！
因为不同于中原同姓不婚的规矩，娆疆那边可能更看重嫡系血脉的纯正。
这不禁让程玄想到了娆疆落花洞里的那群女人，那群女人心甘情愿地待在落花洞里，侍奉从不存在的洞神大人一直到老，是不是为了借助落花洞的势力，以此来躲避必须嫁给舅舅的命运？
程玄可不相信落花洞数百名女子，可都是信奉“洞神大人”的痴人！
而且，非但是针对女子的规矩很多，娆疆有的男子可能也没什么地位。
就比如圣童，一个孩子的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当成了一把钥匙。
程玄觉得圣童虽然被叫做圣童，但他可能就是一个贫穷农户家的孩子，因为袁天罡想要向十二峒索要“钥匙”，于是当权者就随便找了个穷人家的孩子送到长安。
这都是常规操作了，昔日大唐皇帝和亲，用的文成公主不也只是随便找的一个宗室女吗？真公主是不可能被嫁出去的，嫁出去的毫无疑问都是没有地位的替罪羊！
想着想着，程玄忽然明白了鲜参为什么要对那群“老头”怨念这么大。她有怨念的可能不是那群老头，而是这些规矩本身。
这也就是为什么鲜参愿意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程玄便道：“你放心，如果那群老头来抓你，我肯定会把他们都打跑。”
闻言，鲜参的眼睛一亮，“真的？”
程玄这话可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真的。”程玄点头。
“没想到你还是个好男人嘛！”鲜参的嘴角顿时噙着一丝笑意。
不过在浅浅的微笑过后，鲜参的脸色却忽然一沉。
“不过你光口头说说可不行，他们的武功和手段高明的很！到时候他们要是来了，你可千万别被吓跑了！而且你要一直对我好，我会炼虫炼蛊，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就给你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