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宫斗
何氏离开之后，魏国夫人陈氏这才望向天子李晔，沉声道：“陛下，据说那程玄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降服了华州的骄兵悍将。”
此话一出，李晔的眉头顿时一皱，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陈氏顿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臣妾说那程玄占据了长安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晔顿时一拂袖，脸上瞬间变色，霍然起身，厉声道：“就连神策军和不良人都守不住长安城，区区一个程玄凭什么能收复长安城？！”
陈氏深知李晔的脾气，等他稍稍息怒一些之后，才道：“陛下，跟着淑妃姐姐一同来到莎城的，还有两个宫女，陛下大可以询问她们长安现在的情况。”
李晔沉默思考了一会儿，道：“她们现在人呢？”
“现在就在外面，等候陛下召见。”
“让她们进来。”
陈氏福了一福，紧接着就出门，再回到这里时已经带上了两个宫女。
这两个宫女，赫然就是跟何氏一起回到莎城的宫女。
“奴婢见过陛下！”
李晔眼神死死盯着跪伏在地的两个宫女，迫不及待地道：“朕问你们，长安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名宫女头也不抬，就说道：“回禀陛下，长安城现在还是被乱兵占据，不过那群乱兵好像归顺了凤翔来的程大帅。”
李晔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果真如此？”
“启禀陛下，正是如此。”
李晔顿时沉默了起来，旋即口中喃喃自语地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看来韩建叩阙，肯定也是李茂贞指使的！”
旁观者清，陈氏一下子就知道李茂贞在无形之中就这么背了锅。
韩建会叩阙，那肯定是因为朝廷忽然加税了啊！
就在李晔喃喃自语的时候，那两名跪在地上的宫女，有一人忽然悄悄咽了口唾沫，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紧接着抬头道：“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晔立刻转过头来，道：“你想说什么？”
宫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个程大帅似乎对淑妃娘娘有意。”
这话简直骇人听闻，李晔立刻龙颜大怒。
“伱说什么？”
那宫女顿时被吓了一跳，但她瞥了一眼魏国夫人陈氏暗示的眼神之后，紧接着却壮起胆子，开口道：“陛下，那位程大帅似乎与淑妃娘娘有些猫腻，他们彼此之间还眉目传情呢！”
“大胆！”
李晔顿时怒喝一声，道：“你这贱人妖言惑众，来人......”
就在李晔暴怒的时候，魏国夫人陈氏忽然走上前去，“陛下息怒，这宫女既然敢冒着生命危险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
李晔听到这话，不禁转头望了陈氏一眼。
旋即，他低下头沉思起来。
“这贱人，莫非真的......”
陈氏瞥了下方两位宫女一眼，道：“素妹，你们先下去吧。”
“是。”名为素妹的宫女应答一声，便与另一位宫女一同告退。
两名宫女离开之后，陈氏轻轻抚着李晔因生气而发抖的胸口，柔声道：“陛下，臣妾觉得那两位宫女说的有点道理，她们毕竟是服侍淑妃的奴婢，如今敢这么诽谤自己的主子，一定是确有其事。”
“而且陛下您仔细想一想，长安城现在是什么地方？四周全是劫掠的乱兵！淑妃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突破那群乱兵的重重包围，毫发无损地回到这里？就算有那程玄的亲兵护送，那个程玄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派人护送淑妃？”
陈氏的话宛若恶魔一般，引起了李晔的深思。
的确，像淑妃那样一个漂亮的女子，那些乱兵怎么可能不动歪心思？
就算有淑妃的身份也没用，当初他父亲唐懿宗的妃子郭淑妃，不也是在逃离长安时被人抓走了吗？
说起来，当时被称为长安第一美人的郭淑妃的荣貌，就连幼时的李晔见了都有些心动！
李晔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男人都是这样，遇到美貌的女子，不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就送走！
而这个程玄不但把何氏送回来，而且还再次送来了粮食！这是生怕何氏被饿死！
要知道当初吃了闭门羹后的程玄可是直接把粮食都拉走了，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个天子的死活。
如今这程玄却让人再次送来粮食，这难道不是因为何氏？
想到这里，李晔顿时怒了。他可不相信来到莎城的何氏是真的毫发无伤，一点清白都没损失！
见到李晔沉思不语，并且时不时眉头紧皱，脸色不虞，陈氏便知道自己的话说进李晔的心头了。
她趁热打铁，再次柔声道：“陛下，如今时局不稳，一直待在莎城也不是办法。”
闻言，李晔抬起头来，眉头顿时一皱，“你想说什么？”
“陛下乃真命天子，肯定是要坐镇京城的。”陈氏顿了一下，小声道：“陛下，那程玄不是降服了华州那群骄兵悍将吗？臣妾觉得可以暂时交好那程玄，让他迎接陛下回宫。”
李晔顿时冷哼一声，显然很是不忿，“此等贼子，自该诛之，你居然让朕主动去交好他？”
若是旁人，李晔恐怕早就发脾气了，但毕竟这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嫔，因此这才稍微有些隐忍。
陈氏也知道自己受宠的优势，连忙趁热打铁道：“陛下，交好那程玄不一定非得损失什么，那程玄不是与淑妃有奸情吗？陛下何不把淑妃......”
陈氏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图已经毕露无遗。
她就是要把淑妃排挤出去，这样皇后的身份就只能是她的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做，只不过她的危机已然迫近。上次李克用与朝廷作对的时候，就曾向天子李晔索要过自己，只不过那时候天子身边有杨复恭、以及数万神策军在，自己这才没被送到李克用那里去。
然而如今杨复恭的势力早就消散，朝廷的实力也比那时弱上不止一筹。
若是他日再有人兴兵犯阙，陈氏觉得天子万不得已之下，定是要降朱书御札，把自己送出去了。
魏国夫人虽然听着十分珍贵，但毕竟只是一个杂号，并不是具体妃嫔等级。真比起地位的话，陈氏与身为淑妃的何氏根本没法比！
所以为了避免被送走的悲惨命运，她必须让自己当上皇后！
若是平常，李晔应当能品味出陈氏的宫斗意图。
不过李晔经过一番猜疑之后，已经不能很好地保持理智了。他现在的思绪十分混乱。
同时陈氏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陛下，若想回长安，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