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下了之后，李晔便回了自己的后宫，再次开始了练剑。
既然决定御驾亲征，亲自攻打李茂贞，那么他更应该磨练自己的武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更不必说他自己就是帝王。
李晔一直很羡慕太宗皇帝李世民，认为天下就该是从马上打下来的。
他的志向也是做一个像是李世民一样的雄主。
李晔一直挥舞着剑，直到满头大汗，精疲力尽，这才把剑扔在地面。
这时，早就在一片侍立许久的淑妃何氏，拿起布巾，上来就想给李晔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李晔却忽然道：“朕有要事商议，你先离开这里吧。”
淑妃何氏脸色顿时一愣，一股落寞的眼神一闪而过。
当今皇帝李晔似乎励精图治，自打他登基过后，自己就没被临幸过。
有时候李晔也会让她侍寝，却根本不碰她，倒头就睡，还背对着她，似乎不喜女色。
不过何氏知道李晔并不是不近女色，魏国夫人陈氏似乎就很得宠爱。
想到这里，她不禁瞥了一眼旁边的魏国夫人陈氏。魏国夫人陈氏确实很漂亮，但何氏还是觉得其不如自己。
莫非是因为自己已经生了孩子，就被厌倦了？
何氏心中揣测着，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只能温声道：“陛下，臣妾告退。”
李晔不答，转头看向了魏国夫人陈氏。
陈氏侧目瞧了一眼离开的淑妃何氏，忙拿着布巾朝着李晔走来，想要给李晔擦汗。
不料李晔的话更让她吃惊。
“你也出去。”
陈氏不知道李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敢过问，作福后便道：“臣妾告退。”
这下就只剩下李晔一个人了。
李晔对着寂静无人的空地道：“袁天罡，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衣人瞬间出现在李晔面前。
此人头戴斗笠，身体不露出半点皮肤，手上戴着手套，就连面部也是由面具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
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满是沧桑、深邃与阴狠。
他一出现，就朝着李晔微微欠身行礼，拱手道：“臣袁天罡，拜见陛下！”
不等李晔回复，不良帅袁天罡就已经恢复了端然站立的姿势，眼神中似乎并未一丝庄重而敬畏。
李晔对此也不在乎，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之人的不简单。
前些年他得知袁天罡的存在的时候也很吃惊，毕竟袁天罡可是太宗皇帝时期就存在的人物。
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李晔早已接受了袁天罡仍旧存在、而且长生不老的现实。
此人，就是为李唐皇室而服务的秘密组织不良人的首领，不良帅袁天罡！
是的，袁天罡是一个拥有长生不死之身的人。
这是一段发生在三百年前的故事，也是袁天罡亲口讲述给李晔听的。
大唐贞观元年，术士袁天罡进京，得到太宗皇帝李世民的赏识，拜为国师，一面占卜星象祈福国运，一面炼制长生不死药，为皇帝求得长生。
贞观二十年，国师袁天罡终于将长生不死药炼成，并进献于太宗皇帝李世民。
在殿上，袁天罡亲自为李世民试药，却不料出了差错。
袁天罡虽然达到了长生不死的目的，但也走火入魔，经脉错乱，容貌尽毁，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目。
李世民在亲眼目睹袁天罡服药的惨状之后，顾及自己的一世英名，因此到死也没敢服用长生不死药。
至于袁天罡，经此巨变，难辞其咎，只好辞去大唐国师一职。
不过李世民是个惜才之人，他不愿袁天罡一身的本事就此埋没，便命袁天罡建立专为李唐皇室服务的秘密组织不良人，并以袁天罡为不良帅，只对大唐历代皇帝负责。
这便是不良人这个组织的由来，也是袁天罡自己的亲身经历。
袁天罡由于要对大唐历代皇帝负责，因此前些年李晔刚刚登基之时，便与他见上了一面。
只不过袁天罡似乎对他这个皇帝不怎么上心，总是不见踪影。
但李晔如今在朝堂上做出了攻打李茂贞的决定，如此一件大事，袁天罡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
李晔方才将何氏、陈氏赶走，就是因为要见袁天罡。
李晔想见袁天罡，就是为了李茂贞一事，因此径直便道：“袁天罡，此次征讨李茂贞，你怎么看？”
袁天罡沙哑的声音道：“天道周星，物极不反。”
李晔眉头一皱，“物极不反？袁天罡，此为何言？此为何意？”
袁天罡并不回答。
李晔沉吟道：“天道周星，物极不反。这句话是千古第一赋哀江南赋中的一句话......袁天罡，你的意思是按照天理，岁星循环事情当能力转，然而大唐的灭亡却物极不反？大唐既然要灭亡，那么此战必败？”
李晔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庾信写下哀江南赋，就是为了伤悼南朝梁的灭亡，这八个字也是在说明梁朝的灭亡是注定的。
袁天罡仍旧不回答。
李晔的脸色顿时很难看，这个袁天罡根本就不尊重自己这个皇帝！
也是，袁天罡毕竟是太宗皇帝时期的人物了，活了将近三百年，见多识广，想来自己在他眼中可能就是个毛头小子？
李晔瞥了一眼袁天罡，虽然内心有怒，却也不好发作。
他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袁天罡，朕问你，为何要给朕的儿子取名李佑？”
昔日唐太宗李世民第五子齐王，也叫李佑。
袁天罡看了看李晔，缓声道：“陛下，臣当初只是建议。”
李晔当即道：“难道不是警示吗？贞观十七年，齐王李佑举兵谋反，事败被擒，废为庶人，赐死于内侍省，以国公之礼入葬！”
“佑儿出生的时候，你建议朕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李佑，莫非不是暗示日后李佑也会起兵反我？”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李佑便是淑妃何氏为李晔生的儿子，也是李晔的大儿子。
若是何氏在这里，恐怕就能明白李晔为什么会对她避而远之了。
李晔分明是忌惮李佑日后会谋反，可李佑才出生，就被袁天罡预测日后会反，这实属太过离谱。
因此，李晔虽然对李佑满是忌惮，但还是忍不住求证袁天罡这件事的真实性。
对此，袁天罡只是淡淡地道：“陛下，这是臣卜卦得来的结果。”
“此卦可当真？”
“臣卜卦，从无一错。”
“是吗？那你刚刚说物极不反，意思就是大唐必定会灭亡了？”
袁天罡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出言否认。
李晔顿时怒了，“袁天罡！你大胆！”
身为大唐的臣子，竟然敢说大唐会灭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这话还不大胆吗？若是常人说出这话，恐怕早就被砍头了！
袁天罡这时似乎服了软，微微躬身抱拳道：“臣知罪。”
就算袁天罡口中说着知罪，李晔也不敢治他的罪。
他冷哼一声，道：“朕才不相信你那鬼神之说！人，定胜天！”
李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偶像，也就是祖宗太宗皇帝。
当初玄武门之变是何等凶险，但太宗皇帝仍旧化险为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袁天罡，你不是说李茂贞必定做大吗？但朕这次偏要给你看看，朕才是天命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