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昏了过去。”
黑暗的阴影中，沈千雪沉沉地开口，语调中带着说不出的压抑，“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所以，故意做出那些亲密的样子给他看。
苏瑾下微微抬起头，直视着沈千雪的眼睛，冷声道：“我不知道。”
沈千雪眸子里闪过一抹生气，她竟然还否认。
“以你的警觉性，苏虎昏倒，你会第一时间追踪敌人的位置，而不是毫无防备地蹲下来查看他的伤。”
苏瑾下板着脸，不以为然地挡回去，“那也要分情况，如果是很在意的人，哪里想得了那么多，肯定第一时间关心他的伤势。”
“你！”沈千雪捏紧拳头，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煎熬一般，“你故意气我！”
他解释，“杨皎若我已经将她囚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不关心了。”苏瑾下低下头，不甚在意地说，然后抬起苏虎的一只胳膊，要将他扶起来。
秋雨，淅淅沥沥，还在下着呢。
苏虎块头实在大，苏瑾下吃力地将他背起，往房间里去。
突然，背上一轻，苏虎已经离开苏瑾下，压在沈千雪的肩上。
沈千雪将苏虎放在屋檐下，雨下不到的地方，然后目光沉沉地看向苏瑾下，“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说过，你不用再来。”苏瑾下面无表情地说，抬脚走回房间。
沈千雪咬了咬牙，跟进房间。
烛火将房间照得明亮，沈千雪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苏瑾下的模样。
时隔一年多，她，改变了许多。
曼妙的身材越发高挑纤细，眉目冷冽，带着身为上位者所形成的压迫感，脸颊也变得消瘦，没了以前的嘟嘟肉，变得棱角分明，侧脸优秀。
虽更加绝艳，却少了曾经的软萌可爱。
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苏瑾下进屋后，没有看沈千雪，反而将桌上的地图合起来，一副防备的姿态。
沈千雪心里又是一痛。
“如果你是因为杨皎若的事情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我是因为……”
“不用了。”苏瑾下打断沈千雪的解释，“我不想知道，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
“连我也不重要了吗？你说过，你会喜欢很多人，但爱的只有一个人，你要食言吗？”沈千雪喉间哽咽，眼神卑微无措。
可苏瑾下不看他。
苏瑾下走到窗边，望着外头的森森黑暗，她扬起头，不屑地说：“不是食言，当初也并不是真心的，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沈千雪浑身僵硬，眸里有害怕，有不信。
“什么意思？”
苏瑾下深吸了口气，不耐地将话挑明，“意思就是，我根本没有爱过你，对你好不过是因为要利用你拿到枯木，跟你纠缠到现在，也不过是利用你对付周冀罢了，可你这人实在难搞又蠢笨，我不想迁就了。”
说着，苏瑾下显出几分生气来。
“周冀和聂青衣狼狈为奸，利用麦孜孜对付我，一年多过去了，你竟什么也没查到。那周冀患有心疾，他知道琉璃血能救他，便想利用我父母要挟我，哼，想得真美，可惜周冀手下也就只有杨皎若这样蠢笨的趁手之人！”
“杨皎若不过是一把刀，我能杀了她就杀，杀不了她也无所谓，我并不放在心上，总有一天，我庄军会统领整个天下，到时候我想让谁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苏瑾下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变得失望。
“当初，我把聂青衣放走，本就想让她去找周冀，激发周冀的贪心，让周冀来对付我。周冀果然上套，频频出手，可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快两年了，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周冀的残忍，还对周冀忠心耿耿，我实在是太失望了。或许周冀和我对你来说，本身就是周冀更重要，既如此，你对我也没什么用了，从今天开始便各自为营，不必再有牵扯。”
苏瑾下这番话说得极快，仿佛早就准备好了，把自己和周冀一块踩到坑里，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然，这些话，像一把把刀，狠狠地扎在沈千雪的心上。
“你看着我。”沈千雪的话音更加深沉，带着一丝令人惶恐的危险意味。
苏瑾下背过头，语气散漫无情，“我不想看你，无非是用深情无辜的眼神来斥责我，我既然做了这些事，就不怕被你恨，你尽管……”
猛地，苏瑾下被拉住胳膊，整个身子被扯到沈千雪跟前，被迫与他对视。
“你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沈千雪的双目猩红一片，跌进苏瑾下的眼里、心里。
苏瑾下的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捏着，克制着自己酸楚的心思，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你爱信不信。”
“若真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利用，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用自己的血养护孜孜的身体？”沈千雪盯着苏瑾下的眼睛，厉声逼问她。
苏瑾下咬着牙，吐出冰冷的话，“自然是想撇清我的关系，让你去调查聂青衣，调查周冀，可谁知道我付出那么多，你竟什么也……”
“那你为什么让沈昔隐瞒这件事？”沈千雪咄咄逼人。
苏瑾下胸膛微微起伏，“我哪晓得我让他隐瞒，他就真的隐瞒，他什么时候那么听过我的话？鹿鸣也是，半年多没有发现问题，气死我了，没有一个中用的！”
苏瑾下恼怒地错开沈千雪的目光。
沈千雪却伸手捏住苏瑾下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可你的动机是什么？你处心积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周冀，可你为什么非要对付周冀？你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沈千雪眸里露出浓浓的哀伤，“我承认，你总让我相信你，我很纠结，你和周冀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不曾信任过我，你的所作所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你全都不肯告诉我！”
“你说了只要我赢了你就告诉我，可我如何舍得对付你？我怎么才能赢得了你？”
沈千雪眸中含着隐隐水光，嗓音暗哑，带着浓浓的深情。
即便苏瑾下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不信！
他就是这样，太重感情，只要相信了的人，就会一条道走到黑，义无反顾地信任！
他对苏瑾下是这样，对周冀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