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最后是她挂掉的,因为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席家的事情,包括听到席家人的声音。
季司衍那头注意到后,将手机正常翻转过来置于桌面,席文莱瞧见后啧了一声,“我长得有这么吓人?你老婆至于将视频都给挂了?”
“你知道就好。”季司衍重新将手机拿起,点开微信给沈流苏发了条消息。
这波操作看呆席文莱,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坐姿与他本人一样随意:“哪里的姑娘啊,看你这样子,还挺宝贝。”
季司衍懒懒掀起眸子瞅了他一眼。
他该如何说呢。
说这姑娘是他亲表妹?
席文莱是席远唯一的儿子,也是席家长孙,年纪却比季司衍小三岁,他天生自来熟,季司衍实际跟他没什么交集,但这人嘴碎,缠人得要紧。
席远的花边新闻是假的,但他这个儿子的花边新闻,可真得比珍珠还真。
“找我什么事儿?”季司衍岔开话题,站起来整理衣袖。
席文莱也不自讨没趣,抬手搭了下季司衍的肩膀,语气随意:“你过来拜年也得有拜年的样子吧,得亏我跟你关系好,提前过来喊你吃饭,不然等我爷爷发话喊人过来找你,你多没有面子。”
席家与季家不一样。
季家与亲戚的关系死气沉沉,但席家却其乐融融,甚至不存在家产争夺。
席越倒是将后代教养得很好。
季司衍冷觑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能将席文莱的那只猪蹄从自己肩膀上抖下去。
“哥们儿,你别整天绷着个脸啊。”席文莱甩了甩那骚气绛红色大衣的衣摆,单手叉腰,吊儿郎当的没个人样。
季司衍眸色更深:“手,拿开。”
一腔热血最终融化不了一座冰山,席文莱就此作罢,领着人往中厅的方向走。
一路上哔哩吧啦个没完。
“你媳妇儿叫什么?”
“你们应该只是订婚吧?还没结婚能喊媳妇儿不?”
“不能的话,我改个称呼。”
“你未婚妻叫什么啊?”
“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港城拜年呢?难道我爷爷在你们季家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
季司衍绷着一张脸,跟没听见一样。
“席文莱!”靠近正厅,大老远就听见碎碎念的席远踏出门槛朗声训话,“你嘴巴不想要了就剁了喂猪。”
“咱们家又没猪。”席文莱呛回去。
席远阴沉着脸,明显是要生气,席文莱见了顿时不敢再有嚣张气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席叔。”季司衍颔首,跟他打过招呼。
“你别理这小子。”席远怔然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百般滋味,强撑着笑意,“老爷子瞧你不在,正念叨着你呢,进来吧。”
季司衍点头,从善如流地坐去了指定位置上。
这里的中厅是会客厅与餐厅的结合,餐桌是可以容纳三十几个人的转盘圆桌,按照席越的要求,席远给季司衍安排的是他身边的位置。
老爷子已经过了八十大寿,但身体一直很好,季司衍以前不知道原因,但现在,似乎明白了老人是有执念在身,舍不得走。
“爷爷。”虽然一年就见那么一次,但季司衍从小便喊他爷爷,这个称呼喊得也极其顺口。
“听说,定亲了?”席越有些老花眼了,眯着眼睛是为了把人的五官看得更清楚一些。
席越这么一问,周围听到的人便忍不住起哄,“是哪家姑娘?能跟季四爷相配的大概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吧。”
季司衍默认:“确实是个如花似玉的。”
众人哄堂大笑。
席文莱无视自家老爹的存在,扯高了嗓门去凑这个热闹:“就刚才,四哥跟他那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通视频呢,被我给看到了,想知道长什么模样么?”
席文隋扯了声笑:“什么模样?”
席文尧啧了声:“能有港城四朵金花好看?”
席文莱嗤了一声,明明没看清就随口瞎扯:“你们是没见过!见过了谁不得惊呆下巴啊,什么金花银花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其他人都被逗笑:“稀奇啊。”
席远只觉得头疼,训斥了一声:“聒噪!”
席二叔出面阻止,“诶,大哥,过年就是要这样热闹。”
席三叔附和,“咱们这些儿子没一个娶妻的,自然对姑娘家的话题感兴趣。”
席四叔也表示赞同。
席家唯一的四个女人都是长辈,坐在一起不爱讲话,全程都听着这些男人们调侃的话题,偶尔会跟着笑几声,然后垂首低语,讲几句女人家的小话。
季司衍看在眼里,眸子里的锐气削弱几分。
“文莱所言,确实不假。”他语气很淡,看见席越举杯,便也轻抬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席家的餐桌上喝的都是价格昂贵的红酒,许是喝惯了那玉兰花茶,季司衍竟然觉得杯中红酒满足不了自己的味蕾。
席文莱见他承认了,又是一阵嘚瑟。
席越笑着开口,“回去的时候,替爷爷捎个红包给你的未婚妻,到时候若是办婚礼了,发个请帖过来,席家人多,去帮你捧场。”
季司衍应声:“好。”
席越是个画家,至今都还在作画,留着满头斑白中短发,在脑后扎成一绺。
季司衍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盯着这位老人的轮廓看。
许是隔代遗传,沈流苏竟然与他有几分神似。
身旁的这个人,是沈流苏的外公。
想起她的遭遇,季司衍心中一涩,举杯喝完了杯中酒。
“流苏她,近来可好?”席远在万分纠结中还是决定问了一句,他朝季司衍举杯,举杯的手腕隐隐发抖,似是察觉到,他抱着歉意放下了酒杯,像是怕人看到。
季司衍往杯里续了酒,主动拿起去席远碰杯,礼貌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一切都好。”
“年后,我抽个时间去看看。”席远沉吟。
“席叔。”季司衍抿了一口红酒,侧目看向他,“我站的始终是苏苏这边。”
席远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即使是失落,也仍然坚持:“我有很多话要与她说。”
餐桌上七嘴八舌,没人注意到席远跟季司衍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