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噩梦再临
昏昏沉沉间，陆凡发现自己回到了青实小，身处在杂物间改造的一年三班的教室里。
朦胧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给所有的景象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短发齐肩的美女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着课，底下的十几个学生则聚精会神地听讲。
此时，他正坐在自己那张写着“早”字的双人课桌的一侧，身体也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
迷茫地坐在原地，陆凡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肘被人碰了碰。
转过头去，自己的同桌，那个名叫周勇的小胖子朝他使了个眼色，接着从课桌底下递过来一张纸条。
轻轻展开，上面上只写了四个字：
明天上午。
陆凡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终于在人头攒动中，和斜前方的某个孩子对上了眼神。
那是一双灰败的，毫无生气的眼眸。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那个孩子不动身色地转过头去。
陆凡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掌，发现掌心里是一块用了些许的橡皮擦。
他似乎对这块橡皮擦很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暖黄色的光线使得眼前一花，身遭的景象蓦然变幻。
回过神来，陆凡发觉自己正站在青实小的校门口。
学校大门紧闭，门岗的位置空荡荡的，一把大锁将学校的双扇大铁门紧紧锁住。
他的右手握成拳状，手里依旧攥着先前的那块橡皮擦。
先前那个与自己对视的，眼眸灰败的孩子从不远处的草堆里站起身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生锈的钢筋。
两个孩子合力用钢筋绞断了锁头，然后他们把钢筋重新埋回了原先的位置。
接着，他们推开铁门，走进了校园。
两人目标明确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沿着教学楼的台阶一步步上行，陆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空荡的教学楼里，只有“嗒、嗒、嗒”的脚步声的回音。
二楼、三楼、四楼……他们没有停留，终于来到了楼顶的天台。
望着天台边缘的水泥围栏，陆凡觉得有汗水从自己的额头滑落。
他双腿发软，几乎无法呼吸，心跳传来的咚咚声清晰可闻。
然而，他并没有停下，和那个孩子一步步挪动到了天台的边缘。
两人相视一眼，那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纵身一跃。
砰——！
血红色模糊了他的视野，接着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自己的左腿传来剧烈的疼痛。
黑暗逐渐散去，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与地面平行——他正躺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
左腿被尖锐的树枝刺穿，鲜血汩汩流出。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擦伤，而身下则压着些树木的断枝。
在不远处，那个与自己一同跳下的孩子躺在血泊中，已经是面目全非。
而那滩暗红色中，似乎还有一支2b铅笔。
而自己的右手，还在紧紧攥着。
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有什么人来了。
然后，他重新陷入了黑暗……
……
当陆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身下则传来床垫松软的质感。
阳光透过纱窗洒了进来，屋内明亮光洁。
他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腿——
小腿光洁，并没有任何伤势，连一点伤疤都没有。
左腿……梦……那个梦究竟是什么？
陆凡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先前梦中的景象，他使劲揉了揉脸颊，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靠在床头，他的眉头慢慢锁紧。
先前梦中的经历已经完整地被回想起来，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个写纸条给自己，又与自己一同跳楼的男孩无疑正是赵晓光。
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是之前穿越回青实小时，脑子里闪过的古怪画面导致的？
先前穿越回青实小时，在年级主任郑文荣的体罚下，他的脑中曾闪过自己与赵晓光一起跳楼的景象。
可他当时就思考过，发现这番景象完全不符合现实。
在赵晓光跳楼的时候，自己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根本就不在现场。
而且自己的腿上并没有梦中所呈现的，被刺穿留下的伤痕。
倒是先前的噩梦中，自己拖着的那条瘸腿，在黑暗中返回青实小的景象更符合这个梦境之后的发展。
这噩梦难道还是连着的？而且还是倒叙？
梦中橡皮擦的触感、赵晓光的死状、自己剧烈疼痛的左腿……甚至连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都显得那么真实。
还有那根钢筋，那根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钢筋。
自己穿越回青实小前，正是靠那根不知为何埋在校门口的钢筋进入的校园。
陆凡咂了咂舌。
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会无中生有地梦到和赵晓光一同跳楼，以及坠楼后导致的那条瘸腿。
因为他也受到郑文荣的体罚了？还是因为他没能阻止赵晓光心里愧疚？
可这都不足以解释这个梦境。
更遑论自己第一次脑中闪过与赵晓光相约跳楼的画面时是在郑文荣的办公室里，当时赵晓光好好地就在自己身边。
等等，那时候的自己是穿越回去的！
如果说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是自己的穿越改变了世界线，导致原本应该和赵晓光一同跳楼的自己幸免于难……
陆凡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他很快发现这种说法站不住脚。
虽然经过几次穿越，他发现自己有些记忆确实遗失了，但那些缺失的部分都是零散的片段。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腿从来就没有过问题。
而且，如果他的腿先前是瘸的，又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南城找工作，前公司也根本不会录用他。
难道自己的记忆随着世界线改动被覆盖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穿越前他不可能认识张大川。
而现实是，胖子当时是跟着他一起穿越到青实小的。
这足以说明，在穿越改变过去之前，他们确实是认识的……
那这个梦境是怎么回事？
陆凡感觉问题回到了原点，而自己也快要被自己绕晕了。
他甩了甩脑袋，自我排解道：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并没有产生什么实际影响。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翻身下了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