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聋婆
“嘎吱…嘎吱……”
饥不择食的老鼠将厨房内的所有食材都吞进了肚子里，大快朵颐。
“啊！”
怒气冲冲的糖老板持着棍子冲进去后，立刻尖叫一声，随即瘫坐在地上。
他歪着脑袋，不敢置信地盯着墙角处的那一片不停耸动肩膀的黑影。
世上哪里有这么大的老鼠…这分明是一个大活人！
“贼…进贼啦！”
糖老板刚喊完就后悔了，在这地界喊贼，邻里只会将门锁的更死，哪里会出门相救，倒不如喊起火了有用。
他想起身跑，但因为突如其来的惊惧，双腿失去了知觉，只能缓缓往外挪蹭。
与此同时，贼人站了起来，缓缓转身看向他。
埋藏在层层褶皱下的双眼，散发着迥异的淡淡红光。
这人……自己认识。
糖老板以为自己没睡醒，抬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年老的女人的脸庞，像是泡过水又被烈日暴晒过的瓦楞纸板。
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就足够将人吓得六神无主。
糖老板看清了来人，壮着胆子喝道：“聋婆！你大半夜不在自己家睡觉，学你家儿子做贼啊！”
聋婆！
话音未落，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聋婆今天不是死了吗！
天色破晓，一夜过了，几缕光罩在来人的身上，一身紧绷的、勾了丝的劣质寿衣。
进入城区有两条路，一是开车通过香城大桥，大桥所连接的另一头，便是香城的富人区。
第二条路，是穿过老城寨北部的大市场。
老城寨居民将自己的血汗运送到这里，供城里人挑挑拣拣。
努力赚钱，努力变为城里人。
朝阳中，田不满一行人在市场中穿行。
这次进城，他只带了包括铁鱼在内的五个弟兄。
那祝青姐妹手段难测，带人多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引人注意。
在田不满的带领下，几人走走停停。
“这件珠串不错，铁鱼，拿钱。”
“老板，你眼光真系好！这可是真正的深海大珍珠！假一赔十！”
“要是假的！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铁鱼给钱虽然爽利，但言辞间却透露着没来由的怒意。
其余几人虽没说话，但此刻跟他的心思是一样的。
一来到大市场，田不满便肉眼可见的散漫起来。
左逛右瞧，东西买了不少，真像是来游玩逛街的。
众人都是袁昂的心腹，此刻难免心中会有不快。
首饰摊老板接钱的手一颤，讪讪一笑。
“妹子，喜欢吗？”
田不满将珠串套在雪儿的手上。
雪儿抬起手臂，将珠串对准太阳，脸上罩着的阴影内波光粼粼。
“哥，好看，我喜欢。”
“喜欢就行，咱们再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啥好玩意儿。”
话音未落，铁鱼便道：“洪堂主，出了这市场，就算坐车，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万泰赌场。”
田不满侧头看向他，“你们先去万泰赌场探探底细，我稍后就到。”
“知道了，弟兄们，咱们走。”
几人撇下田不满兄妹，在人群中穿行一阵，便没了踪影。
“哥，咱们也走吧，我想娘了。”
雪儿低下头，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心不在焉。
田不满应了一声，他当不好这个哥哥。
两人在市场站坐上了电车，这路电车的终点站就是万泰赌场。
两人上车时，车内还是空的，但等车辆发动时，已经人挤人，占满了车内的所有空隙。
兄妹二人坐在最后一排，车辆摇摇晃晃，乘客们咒骂不断。
雪儿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发呆，田不满则拿着一本小册子观瞧。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术门八卦详解。”
因为看到书上的文字与羽毛的名称有所联系，所以田不满将这本书从旧书摊上买了过来。
巽、艮、震、兑……这是我现在拥有的四片羽。
如果羽毛一共有八片，剩下的四片，其中两片在被自己杀死的林空跟太子身上。
剩下的两片，看来是掌握在祝青手里。
田不满将册子合上，可如果将这八片羽都收集齐备，那照目前的孵化进度推算，最后的孵化进度也只能是八分之七。
还差一片，是自己被焚烧掉的那件信物吗？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稚嫩的孩童声响，在浑浊的空间内格外抓耳。
“阿婆，你坐这里。”
“好孩子，你坐吧，阿婆要下车了。”
田不满一怔，这个声音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坐好等我。”
“哥！”
雪儿闻言刚回过神，田不满已经起身挤进了车厢。
电车靠站，车门开启的刹那，像是有两道相对的大坝同时开始泄洪。
上下乘客来往之际，田不满的身形一滞，就在此时，一道佝偻的身影随人流从前门下了车。
那道侧脸虽只是一闪即逝，但田不满还是瞬间回忆起了她的主人。
芬姐的邻居，已经死去的聋婆！
这时，车门关闭，电车继续行驶。
望向窗外，聋婆正转身，往一条小巷中走去。
“哥。”
雪儿追了过来，一把抓住田不满的衣服不肯撒手。
田不满心念一动，低身抓住雪儿的肩膀，大喊道：“妹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雪儿双眼一转，“对，哥，我的胸口好难受啊！”
“快下车啊！不要死在我车上！”
之前对乘客要求充耳不闻的司机，这时耳朵倒是灵敏，也顾不得违反规定，一脚刹车，将田不满二人放了下去。
一下车，田不满立刻拉着雪儿往回奔。
“哥，怎么了？”
雪儿脸上愁容散去不少。
“有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死去的人又活过来了，你说好不好玩？”
“就跟哥你一样？”
田不满一时哑然。
“差不多吧。”
之前还感觉那东平街的大火着的奇怪。
但现在疑问倒是不攻自破了，聋婆死后被重启的试炼者附身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身上的灵魂，应该是属于林空的吧。
二人冲入巷子，聋婆正准备拐弯，听到动静，她稍作停顿，回头微笑，得意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