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求全订】
李纨雪色如白鹅长颈的的手挑着床上帷幔，整个人呆呆在床上怔了半晌。
只见房里的大丫鬟素云跟着秦钟后脚进来，伸手就解秦钟身上秋香色小袖圆领袍的纽扣。那秦钟竟也伸展着手儿，在摇曳的烛火下心安理得的让她房中的丫鬟素云服侍。
“你们……”李纨反应过来，低头再见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束胸的下衣，那晶莹雪白的肩臂和玉莹明月的上弦还露在外头了。
她忙拿床上衾子遮挡身前，红红的清秀脸蛋上除了紧张还有一丝恼意。
暗想鲸卿怎么能夜里来这边，还在房里解衣裳，这是多么坏礼的行为啊。
李纨气急上头，心里又隐隐作羞。
见秦钟扭头看来时露出眼中炙热，她的浑身肌肤也像是被火在烧灼一般。羞得她忙放下床上幔帐，躲进被衾之中，惶惶不安地嗔道：“叔叔实在太没规矩，夜里竟闯这边房里来，岂不要我的命？”
“奶奶得知大爷回来，心里太喜连说话都没轮次了。”素云偷笑的声音从幔帐外传来。
李纨双手紧张抓着胸前的被衾。
他要过来了！
李宫裁已经看到了房间里摇曳的烛火光芒印在幔帐上的影子，影子在一点点地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
他抬起了手，拉开了床帐！
“怎么全脱了！”李纨瞧得一眼，心里大急大羞，忙转过身去面向着里面再不敢看床边的秦钟。不仅四肢手脚的筋骨肌肉都崩紧了，就是连后脑勺都暗突突的像有什么在跳动。
“好奶奶！”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伴随着的是男人偷摸爬上来的细碎动静。
突地被抱住，这会，李纨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只听熟悉的声音在耳垂边响起：“好纨儿，这些年辛苦了！”
“他怎么知我大名？”
李纨完全傻了，被男人拉回躺好。才瞧得这男人脸上面容竟不真切，不知道像谁。既像是一个离开许多年的人，又像是这一年常见的一个人，说不上来，也想不起来。只有眼角隐隐发烫，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男人却伏低脑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宫裁，你怎么落泪了？”
“他是……”
李纨张了张嘴，她的喉咙里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什么话都被堵住了。
一时凉风大作，幔帐被吹动。
这时，她才用余光发现屋顶好似不见了，能够直直看到那天上绯红非红的圆月。
“嗯啊！”
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李纨慌地双手一抓，抓到的只有一片清冷的寂寥。猛然睁眼，只见眼前漆黑一片，哪有半个人影。摸黑撩起幔帐，外头也是昏暗无光的。
整个房间里没一点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也只能感觉到闷热中身上汗水黏糊糊的不适感。幽幽一愣，“幸好是梦！”
叹声之后，帘子外的房间突亮起了光。
只见大丫鬟素云身着亵衣，肩上披着一件对襟衣衫提灯火走进房中。
“奶奶又梦着大爷了？”
李纨这会再回想起来梦里好些场面都已模糊，竟分不清梦里那人是珠大爷还是那个大爷！
她只轻轻点头，唤了素云给房里掌上灯火，又寻了《女诫》一卷拿在手中就让素云回去歇息了。
夜深，人静，李纨房里常亮着这盏孤寂的灯。
月现，人喜，另一个院子里却还有一双男女在似钩残月下亲昵说话。
他们紧挨着在廊房中坐着，后边跟着一个丫鬟打灯笼。
“夜晚来这里，倒有一番别样的感觉。”秦钟双手儿扶着秦可卿柔柔弱弱的细腰。
虽然秋风过凉，但手儿却也暖和。
秦可卿轻问道：“和白日时有什么不同？”
“人不同，心情不同。”秦钟望着旁边灯火明亮的院中正房，回道。“景色也是不同。”
“有什么不同？就是院子里多了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秦可卿轻喃了一嘴。荣国府确实华丽，就是这常空置的院子竟也比秦家还奢华兼美。
她心底是有羡慕的，却也担心秦钟长陷这奢靡华贵之中，反嫌弃秦家落魄。
秦钟却凑秦可卿耳边细语，道：“石头确实没什么好看，我只是欣赏夜晚无云，明月如莹似玉的美景。”
秦可卿扭头望向天上。那里高悬的月亮哪里明亮，根本谈不上如莹似玉。只是突的受了一惊，才嗔声飞给秦钟一个白眼。
“夜里外头风凉。”
“凉风、秋月，这才的美了！”
秦钟死皮赖脸笑回，瞬间就察觉秦可卿身子完全柔软了，就像是被抽取了骨头般的柔软。
秋月下，有一阵凉风袭来，廊房边的绿植花草随之颤抖。
凉风不停，吹过院中每个角落。
秦可卿冷得发抖，抽出空隙哼一声：“以为你今晚要和我说正事的了，哪想是来这里吹风的。”
“吹风也是正事！”秦钟笑嘿嘿的。
等到风停，他怀里的人已把柔和细嫩的手温柔抚在他的脸上，柔声问着：“晚饭时有玉钏儿在，我没好问伱。下午时，我听玉钏儿说，你从二老爷那回来后还去了琏二奶奶那一趟。”
秦钟点点头。
“这会还不安生？！你连身子也不顾了？”秦可卿红着脸蛋儿无力的啐一声，见他老实了，才继续问道：“琏二奶奶是不是和问了荣国府三姑娘印象？”
听到这话，秦钟倒还真不乱动了。只紧揽着秦可卿，像是要把可卿糅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可儿怎么这般的傻？”
秦钟的双臂很有力。
秦可卿却觉得很踏实，靠在他的肩头，款款回道：“我也没料得琏二奶奶能猜出一些端倪，既然她猜出来了，她又是嘴巴可靠的，我便也就没否认。将来是会被知道，凭是谁稀里糊涂嫁来，我也是不忍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没想到姐姐竟然来真的，就这么想我娶荣国府的姑娘？”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每天什么事儿，我不晓得？贾三姑娘今儿瞧你眼神不同，我这些都晓得。你看她什么眼神，我会不知道？”秦可卿不忿哼了声，这哼声却也是柔柔的，像是年幼的小猫在叫唤。
秦钟听了，急忙回头往提灯笼的宝珠看去。
宝珠的脸上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这才想起，今天上午和晌午宝珠跟着秦可卿在王熙凤房里。那告密的也就只有瑞珠这妮子了！
失算，失算！
瑞珠小妮子也是秦可卿的心腹了！
他正琢磨着，以后怎么让瑞珠不再告密，省得把他所有事都让秦可卿知道。
哪料，可卿这时却幽幽悲切上了。“以前我以为鲸卿是不想那些的，哪知鲸卿和她竟是男有情女有意，白白让我思量这么一通。就是不知以后贾家的贵女进了秦家，以后我要怎么看你们脸色？受多少委屈。”
秦可卿又胡诌了！
什么男有情，女有意。
秦钟自觉对探春还不到有情的地步，探春那点好感度也远远不到有意的程度。若说有好感，才确实没办法否认！
他何止对探春有好感，不说林黛玉、薛宝钗等红楼原着里的主要人物，便是荣国府的一众丫鬟们只要不是放荡和歹毒的都有一点点好感。
这种感觉怎么说了。凡看过了书，知道她们的性情品格，来到就像好早之前就认识了她们一样，莫名的多了一点亲切。
更何况，还都是一个个漂亮的女儿。只要心地不坏，哪个会不喜欢？
要说红楼里恶的年轻女性，除了夏金桂和宝蟾，也就数王熙凤手段最狠了。
他和王熙凤都亲近，其他人还用说吗？
秦钟手指偷动，道：“哪个敢让你受委屈。不论你是秦家大奶奶，还是秦家大姑娘，凭是谁进秦家也得看你脸色。”
“果然，你早有异心。”秦可卿哼地一声，想要起身却双脚无力，只能软趴趴依偎在秦钟怀里。
秦钟暗暗苦笑。
明明就是秦可卿先提的想法，也是秦可卿一直怂恿和偷偷和王熙凤交道，这会在秦可卿口中倒成了他的错了。
秦可卿这习惯怎么就总是改不了？！
他提手寻一处轻拍，否认道：“我何时有过异心，你别听她们瞎掰扯。我心底一直叫娶你，让咱们可儿姐姐做秦家唯一的奶奶，是你胡乱出主意。”
秦可卿闷闷一声嘤咛，回道：“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对三姑娘没异心，别人却未必。你和东西两府里那些年轻奶奶，走得过近了。琏二奶奶倒也罢了，我亦被她折服，她自个也不顾那些东西。其他的人算怎么回事？真是该生异心的不生，不该生的那么亲近。”
“胡……胡说八道！”
秦钟回了一句，也不让秦可卿继续说下去。拦腰抱起这人儿，就往园子中的石头堆里去了。
可怜秋月之夜，凉风大作。
奇石小林之中，风声汩汩如泉作响，花草摇曳也跟着发出叠叠如潮水般的声响。
“要下雨了？！”
正在房里收拾的玉钏儿隐约听到外面一点动静，心底十分疑惑。问道：“瑞珠姐姐，咱们要不要去把大爷小姐她们寻来？外头怕是落雨了，别让他们着凉受冷才好。”
瑞珠也跟着困惑，这天也不像是会下雨的天。忙叫了丫鬟打开窗户，只瞧得前面园子中黑夜里有一灯火晃动，夜空中却不见细雨。
因此，瑞珠又差了一个粗使丫头去廊外感受，听到没有下雨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管他们，小姐身边有宝珠跟着了。有什么事儿，会让宝珠过来吩咐的。估计这会他们在外头说什么话，不好叫咱们听了去。”
玉钏儿呆呆点头，眼睛却紧盯着前面黑暗中的那灯笼的光。
可惜小石林所阻碍，让她实在不能看个真切。
只是几人从小石林中出来时，秦可卿的眼神却飘忽不定。宝珠本是跟在后头的，没走几步就忙过去搀扶了。
宝珠的耳边却听得一点奇怪噗嗤噗嗤的细细声响。很轻的声音，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倒让秦钟成了提那又圆又大灯笼的人。
不是秦钟不想去搀扶，而是秦可卿不让。
快到正房时，秦可卿愤愤回头瞪上秦钟一眼，才若无其事的让宝珠松了手，自若镇定地进了房间。
秦钟却看到秦可卿双手手心在石头上压出的红印子还没完全消了。想要上前关心几句，哪料秦可卿冷声哼道：“时间晚了，早些回去歇息。明儿一早，我请了府里姑娘们过来玩，别失了体面。”
“大爷惹小姐生气了？”玉钏儿在旁边看着，见到秦可卿脸上恼意，才晓得秦可卿原来也不止有温柔一面。
秦钟瘪瘪嘴，只好领瑞珠、玉钏儿往西稍间卧室去了。
今天他倒也规矩，独自睡在西稍间，连瑞珠也被打发到西次间和玉钏儿一起睡了。
其实西稍间和西次间，也没什么区别。两个房间是通透没隔断的，不像东稍间东次间还有一个碧纱橱隔着。所以西稍间凡什么动静，西次间的丫鬟都能听到。
翌日，一早。
秦钟到天亮了才起床，却见东稍间碧纱橱竟然还紧紧关着，跟着从秦家一同来的那两个粗使丫头竟守在碧纱橱门外。
“怎么了？”
他好奇的问一句，瑞珠竟也没答他，只低头给他穿衣裳。
玉钏儿却道：“许是因为一早太太差了人过来，说家里老太太问起了小姐和大爷，等会得取老太太那里一趟。小姐这才让人打了不少水来，这会估计在细致梳洗了。”
去贾母老太太那里？
秦钟因此等了好一会，才见了秦可卿慢慢出来。最后玉钏儿却猜错了，秦可卿是在洗，却不是简单的梳洗，也不是因为要去见贾母老太太才洗的。
秦钟见秦可卿幽幽白了一眼，他倒是立马懂了。
秦可卿对着几个丫鬟稍作吩咐，就准备往贾母老太太那边去。
今儿，宝玉、贾兰二人已去义学读书，此时贾母房里太太奶奶们竟都笑着说秦钟如何如何了。
可惜秦家姐弟二人不知这些。
两人才出正房，快到廊房时，秦可卿悄悄红了脸。更是伸出一手，偷摸给秦钟掐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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