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援军
傍晚的南城名都，早早亮起楼体光影，大型楼盘也成了灯火地标的一种。公园有很多晚些乘凉的人，入口满是流动不息的车辆，与光火热闹的社区相比——
屋子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静。
在客厅沙发的两个最远端，容氏兄弟相对而坐，只是安静也就罢了，奇异的是人的情绪格外饱满，如张弓在怀。
容士弘浑身上下都攒着莫大的气力，眼睛鼓得像铃铛一般吓人，无声之下藏着令人不敢迎视的愤怒。
“派去了多少人。”
“二十一个，整个海光驻在迪拜的业务组都去了。”
“调回来，全部调回来。”
“来不及了，作为雷石的顾问团，他们已编到雷石各个组。”
屋中发出炸裂般的响声，“容士毅，你敢把手伸这么长！谁给你的胆子！”
容士毅一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听到这话更让他目光悠远起来，“我来南镇原本只是个开商场的，不知是谁总向我伸灯饰大手，我的人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听谁的，现在扯平了。”
“那苏清石到底向你投喂了什么？迪拜业务就算饿死，海光也不会帮雷石擦屁股！”
“合伙做事不丢人，空手回来才丢人，你的人比你更懂迪拜局面，不受洋人的鸟气是基本共识。”
“你是在和我讲家国大义？少拿你那套绑架我！你不配做生意人！”
容士毅忽然淡笑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连这些都抗拒了？书架上的《胡雪岩传》《乔家大院》，现在还敢翻开看看吗？我原以为人过半百早已进入一种定式，可在你身上脸面才是定式，你端着别人捧着，可真是天地到处笑哈哈。”
此时此刻的容士弘，目中的血丝快要把眼角撑裂了，他左右看看像是在找竹条清理门户。
“承认别人的强大才能看清楚自己，如果你还相信海光光化有第二春，就只有和雷石联手。苏清石人不在此，你们都折腾不出什么名堂，还指望等他回来和你们巅峰对决吗？”
容士弘倏然眯眼冷笑，就像面对着一个格外浅薄的人，“你不知道，有很多事你根本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个乱糟的局面，永远轮不到你振臂高呼。尹锋郭玺葛大红都想扛旗，没有谁和谁是一条心，杜世雄常宝河之流也在伺机、物流圈子同样地震不减。在所有人中只有你是半路出家，也只有你傻到不可理喻，自己拉来资源却帮人家卖钱。”
容士毅就像摊牌了似的，不仅不理会这位兄长的愤怒狰狞，还字字如针、刀刀见血。
说真话需要勇气，接受真话更是如此，容士毅起码有一点戳得精准，这片地域盘虬卧龙、风雨交织。
来到这里的这些年，除了容氏双子塔再没有能让人记住的东西，他引荐了最大的万家灯火，却栽在了盛耀联盟的不争气，产品不过检一切推倒重来。
从一开始许多人就向他描摹无限宏亮的光景，可回头望去，真正属于海光灯饰的地盘，只有拉拢津古源的小商小户。
有些对比是他最无法释怀的东西，他总是想起黄浦江边指点江山，总是想起被商界老油一眼望穿的青涩面庞。
可今天自己一隅咆哮，他却扬帆远航，对方所盘踞的这个老窝更是三窟六洞，生意都在人情之中，但身处此间的人，却又根本把不定何人何脉。
而外部环境，是全国各地光化企业的升腾，走进灯饰的海光，更像是一心抓两手、两手皆成空。
“这个地方，夏天都是蟑螂、冬天都是老鼠，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是永远不会来了。”
“春天有海鸥飞来，秋天有长鸢盘旋，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就在容士弘一怔的时候，容士毅起身坐了过去，他的双目不再是刚刚平静，一瞬之间始见波澜。
“当下的雷石光化，济王滩的人手已经被全部掏空，中亚五国拴住了他们七十多个人，北非有一个三十多人团队，还有三十多人分布在俄罗斯和波罗的海沿岸，迪拜的三十多人已经是极限。”
好不容易有了几分平复的容士弘，没想到还有一波新的羞辱，他不再说话，只见手背筋起，望向了一个杯子。
“今天这个局面多么难得，你们以为的莽是真正意义上的闯，有点才有面，要是能稳住海外光化这个盘子，面对年年月月都会出生的项目，你比我更清楚今后是怎样的盛宴！”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迪拜组完全不够，以整个海光驰援雷石，才是开疆拓土的利器！只要你离开当下的泥淖，海光可以看到很多实体、可以看到定额的标段，可见可得可博利才是生意之道，这难道不比你天上飞着许多饼一口也吃不上，更来得真实吗？”
整个海光驰援雷石，直让容士弘觉得乾坤倒转，但在隐约间，他也望见了一种从前不可想象的骇力。
“美国人日本人吃定了雷石在迪拜的单薄，他们都不用动脑子，甩出最粗糙的法子就认定雷石应付不来。”
“哥，海光是世博锻出来的队伍，也曾和雷石并肩作战。如今和雷石一起打鬼子，你还在犹豫什么？”
屋中又陷入长长的沉默，容士弘抱着手臂昂起头来，对着屋内最大的水晶吊灯，眼睛眨得缓缓。这一刻不知他在思量什么，目光如帆影闪烁，神情在风浪之下，鼓鼓息息之间，他一点也不平静。
容士毅起身离开，正在他刚要关门的时候，忽听容士弘问了出来。
“怎样能联系到苏清石。”
“打他的中东号码。”
“老二，怎样能联系到苏清石。”
“杯子下面。”
“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