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时候，她也的确有发现晏明在一些时刻非常偏爱她。
那些偏爱中，还往往夹杂一些可以溺死人的温柔。
当初她第一次对他心动，就是因为这个。
可后面她才发现，晏明不仅仅是对她如此，对待旁人也是一样。
他告诉她说，他秉持的准则是，谁对他好，他自然会以同样的态度回馈他人。
也就是说，她以为的偏爱，在晏明那里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视同仁。
那之后她便对他收了心，并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再对他起不该有的心思。
但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的心，更何况她与他还是同门，又是他名义上的师妹。
几乎在她每次想要彻底跟他关系冷淡起来的时候，他都会恰好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打碎她给自己铸就好的心理高墙。
宁香看着青禾充盈满失望和落寞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师兄妹的这层关系的确是客观存在的，没法否认，但她觉得，这不一定就是晏明对青禾好的全部理由。
因为她曾听说过，晏明在很早的时候也收过一个师妹，不过后面那个师妹因为对晏明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甚至还想对他下药跟他生米煮成熟饭，最终便按照门规处置。
打那之后，晏明便没有再收过师妹。
想了想，宁香在将嫁衣的材料取出来放在桌上后，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青禾。
“这件事，我不知晓师尊有没有同您提过，但的确是有的，当时他的师妹比他要小上十岁左右，容貌听说也极佳，家世也并不差，只是师尊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莫要说让她进他洞府了，便是寻常的接近也总是跟他保持距离感。”
“不过这些我都是听峰内长老们说的，具体真假我也不知道。”
但能在明月峰当长老的存在，估摸着说谎话的可能性也极低，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这件事青禾的确没听说过，毕竟她和晏明最近的一次见面，也是在几日前而已。
更早的事情，她又能从哪里听说。
她心神有些乱了，接下来替宁香缝制嫁衣的时候好几次都不小心让针扎上手指，宁香在旁边给她打下手，见状猜到了些原因，便让她先将嫁衣放下，她再带她去个地方。
“那处我也是偶然一次见师尊去的，他也是正常人，也会有心情不佳的时候，每每到了那时，便会去那处纾解烦闷，师叔您到地方后，或许就明白您在师尊心中的地位如何了。”
晏明洞府在整个明月峰最佳的地点，宁香接下来带青禾去的，却是一处十分荒凉，只能看见云鹤和松柏的位置。
“这处下去有一方洞天，内里除却怪石之外，还有不少师尊带过去的东西，不过究竟是什么，我并未看过，毕竟这是他老人家的隐私，师叔，您下去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她没记错的话，晏明每次来这个地方，都会带点什么东西下去。
如果是跟青禾有关的东西，那自然最好，若不是，好歹也让青禾更加了解晏明了，横竖怎么算，都不算亏。
但她没想到的是，前脚她才目送青禾下去，后脚，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压从身后传来。
“小香，你在这处做什么？”
........
洞天内。
青禾下来后，才发现这里面的光线极暗。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潮湿味道，不远处不停有瀑布落下的声音砸落，回荡在山洞内莫名给人一种平和感。
洞内比洞外要温暖一些，但也没好上多少。
她进来之后看着黑乎乎的山洞，索性先从纳戒取出一个可以照明用的夜明珠。
莹绿色光辉亮起的瞬间，山洞的一角真容便露了出来。
洞内的确如同宁香所说的那般怪石嶙峋，不过却并不显杂乱，隐约还能看见有佩剑剑痕留下的痕迹。
看起来，这些石头估摸着被晏明用佩剑修整过。
除却这些怪石外，洞内还置放有一方床榻，以及书架桌椅板凳等。
如果忽略洞内简陋的环境，说这处是一个洞府也毫不为过。
洞内被收拾的很干净，青禾一路走过来身上几乎没沾什么灰尘。
看得出来，晏明应当经常来这处清扫小住。
随着她步伐的继续迈进，山洞内更多的景象紧跟着映入眼帘。
莹绿色的夜明珠光辉照耀下，山壁上贴的一些纸张也跟着映入眼帘。
青禾举着夜明珠上前几步去看，发现纸张上除却一些抒发内心烦闷的文字外，还有不少画。
晏明的画工很了得，当年在灵界的时候，有不少人冲着他的画工找他作画。
是以纸上虽然只是浅浅勾勒了几笔，她也还是看出晏明想要绘画的内容。
其中的大部分画卷，都绘画着灵界的一草一木，以及一些屋舍和人。
那些人中，一开始云若瑄的影子是居多的。
可后面不知怎得，渐渐占满画卷的人发生了变化。
她看着画卷中梳着双垂髻，穿着绿色罗裙的女子轮廓，被夜明珠莹亮光辉照亮的眸子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我？”
青禾眸中诧异难掩，手持夜明珠开始往右侧移动，去看石壁右侧上贴着的更多画卷。
画卷中的人物不再仅仅是她一人，也掺杂了青云，以及晏明师尊的身影。
但唯一不变的，是她的身影一直都存在。
隔在她和晏明之间的时光很长，他绘制出的画卷也不计其数。
按理说，那么多画卷，常人或许只会选一些看一眼便觉得腻了。
青禾却认真仔细将每一幅都收入眼中，一直看到她感觉双脚站累了，眼睛也有些发酸，她才暂时停下。
看得出来，晏明不是每天都来这里，一年中约摸着会有个五六次。
按照她方才观看的顺序来算，剩下的，便是最近的几张画卷了。
她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脚，打算将最后几张看完。
这一瞟，却看见几张很新，还溢散着墨香的画卷。
画卷上的人已经从少女姿态变为老妇，却仍旧不难被辨认。
而这次上面有的人物已经只有一人，那便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