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还有几个文件，不是什么重要的项目，程西瑜交给王也处理后便开车回中央公馆。
路上的红灯一个接一个，他下意识的看向时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急躁。
手机和车里的蓝牙连在了一起，顾照打电话过来时，正好是绿灯，他接通电话，
“喂。”
顾照那边吵闹的紧，他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瑜哥，出来聚聚呗！”
“这都多久没出来了。”
向嘉木和程西瑜都不是爱热闹的人，顾照不一样，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喊上两人一起出去聚聚，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空闲就想和江姝待在一起。
而顾照兴许是觉得尴尬，也不常把向嘉木和他约在一起。
可说到底，几人总归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即使现在关系尴尬，也不至于断了联系，
不必明说，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说开了就好，
顾照觉得自己要当那个制造契机的勇者。
“今天不行。”他没拒绝：“过两天。”
江姝还在家等着他。
怎么就不行了……他都把木头约出来了，
顾照拿着手机，转头看了一眼卡座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向嘉木。
他失望的咕哝了一句什么，程西瑜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有、没说什么。”顾照拖着长音：“那请问你这位大忙人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天气已经很冷了，窗外的行人大多都裹着羽绒服，
他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大后天吧。”
手机天气预报显示，那天会下雪——今年的初雪。
大后天？
是什么吉利日子吗？
顾照没多想，反正程狗能出来就行，到时候和木头一起喝喝小酒，心里话一说，大家还是好兄弟。
电话挂断，他脚步轻快的朝卡座那边走去，音乐声震得他脑子疼，
“西瑜不来？”
向嘉木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闷，在这嘈杂的酒吧内，顾照也听的很清晰，
他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什么啊，怎么突然问瑜哥来不来……”
顾照怕两人知道对方来，就不来了，所以谎称是自己有点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
“……………”
向嘉木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宛若看一个智障。
顾照：“……………”
“好吧，我确实喊瑜哥了。”，
他一摊手：“但是他今天有事。”说完，顾照怕他多想，又解释了一句：“瑜哥说大后天，”
“大后天他有时间，咱们一块聚聚。
大后天………12月22，冬至。
他沉默了一会儿：“西瑜以前不喜欢过生日的。”
“啊？！”顾照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生日？”
他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心里的惊讶无以复加：“我说呢！我说呢！怎么说大后天一起聚！”
“原来到他生日了啊！”
说完，顾照又觉得有点奇怪：“不对啊，他以前不是都不喜欢过生日的吗？都不办个生日宴什么的……”
他们这圈子的人，对生日宴这种事挺看重的。不是说非要过这个生日，只是借助这个名义结交人脉。
就像上次顾家给他办的那次一样，各个行业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各有各的目的。
程西瑜是一个另类，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顾照和他一起长大，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过往的二十多年，都没有怎么过生日。
白伊伊在的那几年还好，程西瑜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太过排斥。
上小学的时候，顾照突发奇想，在他生日那天用所有零花钱，还有向嘉木的零花钱买了一个水果蛋糕送给程西瑜，
小程西瑜紧紧抿些唇，没有接。到底是小孩子，遇到感兴趣的东西总忍不住想看两眼，
小顾照是个傻的，向嘉木不是，他比程西瑜大一些，自觉担当起了照顾这个弟弟的任务，哄着骗着小程西瑜“勉强”拿回了家。
顾照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快声说道——：“
“我早说，以瑜哥的身份，那天要肯办个生日宴，那送的礼物的还不得推成山！啧啧啧……”
“……………”向嘉木沉默了一会，戳破了他的幻想：“西瑜没想办晚宴。”
“啊，啥意思？你怎么知道？”
“他说了要和我们聚聚，而不是等到大后天见面。”他说道：“而且，西瑜若真想办，还能不和我们说？”
顾照想了想，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明白：“那为啥非得挑他生日那天出来？”
“难道他自己忘了？”
“……………”
这种事情，程西瑜怎么会忘。
与其说不喜欢过生日，不如说他潜意识里排斥这个日子。越想忘记的越排斥的反而记得越牢。
“别想了。”向嘉木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别忘了准备礼物。”他提醒道。
顾照眉毛一挑，很是得意：“好几个月前我就准备好了，本来还愁今年该用什么理由把礼物给他呢。”
“现在，他自己主动在生日那天出来了，我顺势就可以送出去了。”
虽说程西瑜不怎么过生日，但这礼物，他和木头可从来没有落下过，
程西瑜自然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冬日的夜晚总是黑的特别快，来到中央公馆时，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几家灯光零零散散的亮起，
输入密码，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有些寂静，房间里没有开灯，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程西瑜打开客厅的灯——江姝不在家。
早上他买的玫瑰花被移到了阳台处，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三日后回，勿寻。”
“………………”
江姝走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怔然，握着便利贴的手不自觉收紧，青筋暴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最中间泛起。
客厅的暖气一直通向阳台，整个人的身体都是暖的，他却觉得冷的厉害，冰刺一般刮蹭着血肉……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还在想，今年是江姝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后年年他都想和江姝一起。
就这么一会儿，江姝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
阳台上，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外面的天色彻底黑沉下去，等到对面的住户亮起灯……
他沉默了许久，人被巨大的失望难过兜头覆灭时，是无声无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