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种族阶级之分；有人生来命如草芥，有人生来位列高堂。
就算不算奴隶，仅良民与贱民，便不可同日而语。
“阿兄，想什么呢？”
莫离很快就回来了，见他趴在窗口失神，拍了他一下道：“时辰不早了，你我快些出发吧！”
“嗯，”莫忘回神，笑着应了一声，“稍等为兄片刻，我给莫语留个字条。”
“那个大块头又不识得几个汉字，留字条做什么，”莫离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隔着长廊就是莫忘的寝室，“徒费笔墨。”
“总归是不告而别，”莫忘笑了笑，磨墨写了几个字，“留个字据也算走得体面些。”
「你先回西京等候殿下差遣，吾与莫离回一趟北漠。」
“阿兄，北漠消亡也快二十年了，”莫离看着纸上的“北漠”二字，声音里隐约掺进了些许鼻音，“开元二十七年就已改称‘安北都护府’了。”
“叫习惯了，还是北漠听着顺耳些。”
莫忘把风干了的纸条对折了几下，弯腰从门缝儿里塞进了莫语的房间。
“走吧，”他折回房间，拿上了帷帽，“宜早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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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皎洁的月光被遮天蔽日的树木挡了个干净，能见度直线下跌。
花惜颜蹑手蹑脚地撩起了帘子，车外是夯土浇筑的官道。
借着悬挂在车棚两角的煤油灯，隐约能看见前面冗长且看不到尽头的路。
尽管只有眼前一小块儿地方能看见，仍无法干扰到正聚精会神赶车的花炫。
他总是这么精神抖擞，哪怕已经连续赶了差不多一天一宿的路，也不见他有丝毫倦意。
“睡一会儿吧，”闭目养神的麦伽罗虽未睁眼，但也觉察到了花惜颜的动作，“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嗯……”花惜颜应声，刚缩回身子，余光见花炫回眸报以了一个温润的笑，顿时安心了许多，“师傅，您方才说要带他去找忆往昔的解法儿，还没说要去哪里呢！”
“自然是先去同虔易汇合，”麦伽罗睁开了眼，清明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你们不是也要去那里么？”
“嘿嘿，您都知道了啊，”花惜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朵，去琅琊的由头骗得了花煜、花炜和花灿，终归是骗不了伽罗的，“长安内忧外患，若是告知阿兄我俩要去寻阿爷，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这是自然，”麦伽罗点了点头，说，“其实老身也不建议你俩去。”
她话锋一转，哧哧地笑了：“虽说我正要带着你俩去吧。”
“诶？”花惜颜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看到她的笑脸，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此去北漠路途遥远，仅你俩上路多有不便；炫儿虽说在西域之路上奔走已久，他也比一般男子细腻许多，但毕竟是男子、路上难免照顾不周。”麦伽罗揉了揉她额间的碎发，就跟长辈跟围在身边的小辈讲故事似的，“我曾有个挚友，她说天宝十五年前后，大唐会有一场浩劫。”
“若她预言无误，此番怕是要应她说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