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东西还是先前摆放的样子，原封不动，一样没变。
秦观棠捧着天使之眼到卧室的衣帽间，拉开女士那一面其中一个长抽屉。那里面并排整齐地放着不少首饰珠宝，全都是他出差外地，或者碰到慈善拍卖特意花费高昂价格买下的。
他相信，陆怀夕有一天还会回到兰城这个地方。
既然找不到，那就静静地等待。
欠她的，他要双倍地奉还。
——
费城的冬天漫长且寒冷。
陆怀夕从实习公司下班回去，连着喝了两大杯热水，也没能缓过来。
尽管房子里有暖气，她穿着棉袄依旧感觉全身没有温度。
保姆抱着孩子从楼上下来，看到她鼻头发红，忍不住心疼：“费城不比其他城市，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
陆怀夕手冷，不好马上去抱十一，只是言语逗弄：“我家十一今天乖不乖？”
小可爱不会发声，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咧嘴笑。
这一笑，看的人心都化了。
保姆将孩子给她，去给她端了晚饭。
陆怀夕抱着在客厅，“我们家十一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你可以让罗尔继续接送你上班。”
保姆端着食物出来，嘴里絮絮叨叨说的英文。
陆怀夕现在能勉强对话：“不行，他是许老师的助理，我怎么敢据为己有。”
“我以为他在追求你。”
保姆冷不丁地一句，她自己都乐了。
陆怀夕将十一还给她，在餐桌前坐下。
吃着饭，脑海闪现罗尔对她的照顾。
最终，总结一句：“他是个好男人。”
保姆不知是听没听见，并未回应。
她是个白人，四五十岁的年纪。早年因为战争，丈夫是个军人，死在战场上了，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先前是许青的佣人，后来让她来帮忙照看孩子。
“戴安娜，过几天，跟我们一起回国吧？”
“可以吗？我还没去过中国。”
“当然可以，我们在国内过年，带你感受中国的年味。”
“我没意见。”
那就是随意。
她的英文的意思，陆怀夕大多数也是全靠猜。
临近中国的年关，陆怀夕跟公司请了假，带着她们踏上回国的行程。
因为买的是经济舱，飞机上的时候，十一总是哭闹。
陆怀夕怕影响到其他人休息，不得不跟乘务小姐商量，加钱换到商务舱。
乘务小姐答应，但是需要去商务舱找愿意更换的乘客。
陆怀夕耐心地等待，可好久，乘务小姐回来摇头。
好在这时，邻座一位带着几岁孩子的宝妈，告诉她们怎么安抚孩子。几分钟后，躁动的十一真的安静下来，开始睡觉。
却没人知道，乘务小姐去往商务舱找的不是别的乘客，正是秦观棠。
其他都是一对两人，只有他一个人占了两个位子。
一番商量，秦观棠坚持不换，乘务小姐只能丧气回去回复乘客。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州安国际机场。
秦观棠上了一辆豪华商务车，陆怀夕抱着十一和戴安娜这才姗姗来迟从候机室出来。
“我们要先转坐车，直接到我家那个县城。”
陆怀夕用英文跟戴安娜解释。
她似懂非懂，只能跟着点头。
国内的气候没那么寒冷，陆怀夕上车就脱了棉袄。
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她跟戴安娜说可以休息会儿，自己则给母亲发微信。
刚发了个在路上，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叔正要开车去接呢。”
“不用，我们坐的回咱们县的车。”
“那路上注意安全。”
“嗯。”
电话挂断，陆怀夕嘴角掩饰不住地欢喜，眼神更加坚定。
几个小时后，根据她报的地址，车子到达二叔新家所在的小区门口。
刚停下，车门就被迫不及待的陆洋拉开。
“姐。”
“这是我叔叔家的弟弟。”
陆怀夕跟戴安娜介绍，示意她可以跟着他下车。
原来不仅陆洋在门口接，二婶和母亲也在。
不等陆怀夕下车，二婶先站住车门伸手要接十一。
“让婆看看。”
陆怀夕递给她，付钱下车。
“外面冷，先回家。”
陆母看了十一，招呼她。
陆怀夕过来推轮椅，陆洋凑过来，小声问：“姐，外国人能听懂我说话吗？”
“不能。但是如果你说英文，她会接话。”
“那我英文不好，能请教她吗？”
“你跟着十一，叫奶奶。”
“她名字是什么？”
“戴安娜。”
“戴安娜不是哪个国家的王妃吗？”
“重名。”
一路说说笑笑，穿过小区的马路，终于到了二叔家的单元楼。
戴安娜好奇，看什么都很新鲜。
进了屋，迎面而来的饭香味，直接勾得她去了厨房。
二婶抱着十一，说：“姥爷在跟你做好吃的。”
正在厨房忙碌的二叔，一转身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太太，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知道陆怀夕要回来，没想到还带了个人。
“这是什么？”
“啊？”
戴安娜看着锅里的肉，用英文问。
二叔听不懂。
两人一来一往，全成了打岔。
客厅的陆怀夕听到厨房很热闹，忙过去，说：“二叔，戴安娜会一点点中文。”
“哦，那行。”
他又跟戴安娜解释：“这个，鸡肉。”
“这是炒鸡。”
陆怀夕在旁边翻译，戴安娜点点头，还不忘举了个大拇指。
吃饭的时候，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戴安娜惊叹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你是美食家？”
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
二叔头一次羞涩：“我就是个开饭馆的。来尝尝这个啤酒鸭怎么样。”
他给戴安娜夹菜，旁边二婶只是笑笑，并不吃醋。
母亲坐在轮椅上，身边离得最近的是一个婴儿床。这是知道她要回来过年，特意让二婶陪着挑选的。
“好久没吃二叔做的菜，好想念。”
陆怀夕自己吃，还不忘给她母亲夹。
她母亲吃的很慢，目光一直在她这里。
“你在国外适应吧？那里的生活。”
“刚开始不太适应，后来慢慢好了。不过也幸好有许老师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坚持不住。”
“夕夕，怎么没让你那个许老师一起来家吃饭？”
二婶这时插话。
陆怀夕喝了一口汤，“她没回来，今年过年就在费城。”
母亲道：“她不是也是中国人，怎么不在国内跟家人一起过年。”
提到这个，陆怀夕感伤了。
“她妈妈上个月好像过世了，她在这个世上没有再没有亲人。”
客厅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