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宁夜那里是什么意思？”江澈问。
吴道长之前铺垫了这么多，就是等着他开口问这句话呢，“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即刻率兵攻打北齐，等太子攻下了北齐，扶你上位，割让江南地界给南疆。”
打着江澈的名义确实算得上是师出有名。
他和江渊都是皇子，那么谁上位对北齐的百姓来说都是正统。
加上现在南疆放出的消息，说江绾绾是死在了江渊的手上。
这样一来江渊就失了民心。
“你想让本皇子打着我皇妹被杀的名义去征讨江渊？”江澈在权衡这件事情的利弊。
吴道长知道他动摇了，就差最后一把火了，于是干脆豁出去了，“殿下，你不知道啊，七公主死得惨啊……”
江澈面色泛白，先进了一趟南疆皇宫。
如今宁太子之所以能大权在握，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南疆皇帝卧病在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南疆皇帝是江澈和江绾绾的舅舅，江澈进宫面见南疆皇帝，把江绾绾的死讯告知。
加上吴道长和太子宁夜的煽风点火，南疆皇帝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让江澈再领一部分大军前往南疆和北齐的边境。
此事定下之后，江澈便带了大军准备和宁夜在兴平镇汇合。
江辰南和江渊比江澈启程的要早，所以他们率先抵达了雍城。
借此空闲时机，江绾绾三人先潜回了雍城。
府邸内，江渊坐在位首江辰南站在他旁边。
江绾绾进来时，江渊惊讶道：“所以七皇妹其实没事，那南疆那边......”
他想说那南疆那边的人非说他残害手足，扰乱北齐的民心。
江绾绾无奈道：“不信谣，不传谣，到底是哪个混蛋说我死了啊。”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了，是南疆那边已经派兵过来了，只怕是不日就要和我们兵戎相见。”江辰南沉吟道。
江绾绾琢磨了一会儿说：“听说我三皇兄也会来，要不我去跟他说清楚？然后让他退兵？”
想法很好。
“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江辰南不相信宁夜会就这么中途放弃。
“其实要是能江澈出面把事情澄清，也许会另有转机，南疆皇帝之前都安分那么久了，这次攻打北齐的主意多半是宁夜一个人的想法。”江渊还是不愿意看到两国兵戎相见的，能不打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
“那我再去趟兴平镇，看看我三皇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吧。”江绾绾道。
她走的时候，霍时烨本来也要和她一起回去，但是他得留下带兵，万一和南疆突然就打起来了呢。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江澈再怎么说应该也不会对江绾绾出手，但是对霍时烨就不一定了。
所以江绾绾一个人去才是最安全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江湛目送江绾绾离去的背影有感而发。
江绾绾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迈出这个门槛了，但是一听江湛又在卖弄。他卖弄就算了，但是这首词不是什么好寓意啊，于是她连忙折返，捂住江湛吟诗的嘴。
“你住嘴，后面的话别说了，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江湛的这张嘴，江绾绾堵的住一时，堵不住一世。
在她走之后，江湛又想说几句，他刚想开口，就看到霍时烨站在他旁边用眼神警告他别说一些晦气的话。
于是江湛连忙换了一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霍时烨默默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江渊刚出了门，绕过了江湛，突然听到他嘴里在念念有词，于是刻意放缓了脚步，想再听听。
江湛一卖弄起立也是停不下来的，他刚说了一句，又开始振振有词地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在场的除了江渊和江辰南会一些诗词外，霍时烨只是一知半解。
纵使是这一知半解，他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是不太对劲的，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江湛说的诗词听起来也确实是跟上战场，打胜仗有关系的，但是听起来就是怪怪的。
是那个意思，好像又不是那个意思。
江渊的脚步从放缓到停，再到转了一个方向。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等江湛滔滔不绝完了之后，就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一张江渊的脸。
“你有事吗？”冷不丁的旁边站了一个人，江湛这句话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是陛下。”霍时烨悄悄在江湛耳边提醒道。
“冒昧了，原来是陛下。”江湛干脆地朝江渊行了一个礼。
江渊两眼泛光地盯着江湛，把他拉到屋内坐下，“来来来，你再说几句。”
江渊给江湛倒了一杯酒，江湛顺势道：“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好文采，不知卿出身哪个世家？”
在这个时代，能有如此才学之人多半出自世家大族，江渊这也是先入为主。
江湛说：“在下就一白丁，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公子。”
这下轮到江渊诧异了，只是出身平民啊。
“那如今可有什么职务？”江渊只看到了江湛各个诗词信手拈来的一面，因此在江渊的眼中江湛一定是个有文采的人。
如此青年才俊，不召入朝中做官真是可惜。
“并没有什么职务，在下只是一个闲散的人罢了。”江湛如实回答。
霍时烨适时插话道：“他是七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
江渊的话语顿了顿，他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一个平民罢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江绾绾身边的人。
江渊虽然有招揽之意，但是如果是江绾绾身边的人的话，他想撬墙角还是要再掂量掂量。
“在下见陛下仪表堂堂，有句诗词想送给陛下。”江湛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道：“力拔山兮气盖世。”
后面的诗词他没继续说，因为后面不是啥好话，这一回他学聪明了。
江渊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好话谁不爱听呢，于是他越看江湛越满意。
“佞臣啊！”霍时烨和江辰南在一旁哀叹了一声。